方雯思是位小姐，从小到大都是。
上高中时她的艺术天赋便已经远近闻名，还因为学校的艺术节上的一个表演名扬四方，方圆几个学校的男高中生闻声寻来，却都败下阵来。
其中也不乏有优秀的，学生会会长、高分学霸，甚至同部的学长都曾追求过她。
可方雯思觉得，不够，全都不够。
那时候余北跃便是她的同桌，一来二去难免受到这些人的一些小恩惠，没想到这个男生却心安理得收下。
不过方雯思不在意，毕竟她也没认真看过余北跃，只当是个学习好的同学。
只是没想到，学习好的也有人追。
那是一个晚自习，方雯思在走廊看到他和班上一个文静的女生站在一起。
女生表情有些娇羞，不自觉地盯他，
同为女生，方雯思太懂她的心思了，笑了笑，不再看两人。
余北跃回位置的时候，手里拿着一瓶牛奶饮品，随手放在了桌子上，和方雯思的矿泉水摆在了一起。
“回来了？”方雯思抬头。
“？”
余北跃有些惊讶，要知道同桌几个月，方雯思几乎不跟他说什么话，只有在他受人所托递个情书的时候说上几句，其余时间两人都很安静。
“没想到王乐轻喜欢你啊。”
余北跃眉毛一挑：“谁说的。”
“我都看见了，王乐轻看起来对谁都漠不关心的，没想到还有这个心思。”方雯思笑。
余北跃却冷了脸色，他总觉得方雯思说话不好听，而且他刚刚才拒绝了王乐轻，如果事情被传出去，对女孩也不好。
“不是，你想多了，我们啥也没说。”
听出他的冷漠，方雯思看了他一眼，也不再说话。
晚自习第一节课下课后，方雯思埋头就睡，不理周围的闹热。
睡着睡着就觉得口干舌燥，眼皮却又实在打不开。
她趴在桌子上，伸手摸索着桌上的水，拧开盖就喝。
一大口灌下去，绵密的口感溢满口腔，方雯思猛然睁开眼睛。
好像……有哪里不对。
果不其然，她拿的是余北跃刚刚的牛奶瓶，她嘴边的奶渍也证明了她已将牛奶下肚。
方雯思牛奶过敏，很严重。
于是那天晚上，她成功去了医院挂水，因为止不住的上吐下泻消耗了体力，再回到学校时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反而更有娇花的味道了。
因为实在吃不下午饭，方雯思一个人在教室里坐着吹风，后山山风烁烁，吹得窗帘都快飞起来，她伸手去挡，却没什么力气，反而被困住。
余北跃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场面。
“你就别折腾了。”他道，把炒饭放在她桌上，伸手替她卷起窗帘，敲敲桌面，“吃点儿吧，下午该撑不住了。”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
“你这脸色吃了东西才怪呢。”
的确有些饿了，方雯思小口小口吃起来。
两人也不说话，就这么坐着。
等方雯思吃完了，余北跃才开口：“这件事抱歉啊。”
“什么？”
“牛奶的事。”
方雯思笑：“你有什么好道歉的，又不是你给我灌的，是我自己不小心。”
余北跃不再说，反而跟她讲起她在医院落下的课，尽是数学物理，听得方雯思直打瞌睡，最后干脆摆摆手，又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那天中午，教室外的广播台放着周杰伦的《晴天》，顺着山风一点一点传进少男少女的耳朵里。
只不过，那时候他们都不知道那是什么。
高中毕业后两人倒是都留在了汉城，只是余北跃也没想到，方雯思真的走了艺术这一条路，早就知道她有些家底，没想到能支撑起她走下去。
说实话，余北跃也为她高兴，所以最后她提出请吃饭的时候，他欣然赴约。
很意外的，方雯思带来了她的男朋友，是那个学生会会长，据说追了她两年，现在毕业了，也追到手了。
两人郎才女貌的，在席上给余北跃好一顿秀。
“不过听说你考到京城去了？”余北跃问。
会长点点头，给方雯思夹菜：“嗯提前录取了，学土木。”
方雯思笑了笑，看着余北跃：“怎么了？你羡慕啊？”
“你哪里看出我羡慕了？”
“哎也不知道你去学英语干嘛？高中还没学够吗？”方雯思的确不理解，语气也带了些嫌弃。
余北跃没反驳，只放下筷子：“没什么特别理由，我喜欢而已。”
对于他的臭屁行为，方雯思只吐了吐鼻息，不再说话。
吃完这顿饭两人便没有怎么见面过，只是余北跃有时候看到方雯思发的朋友圈会点个赞，她也会发消息过来问问情况，至此再无过多交流。
谁都没想到两人再见面是军训。
都说军训拉练是大学生的噩梦，这话对方雯思来说真是不假，还没走出五公里，她已经累得在队伍尾巴喘粗气了。
虽说众人都是新生，互不认识，但即使这样方雯思也不想被别人看见自己这副狼狈模样，走得越来越慢。
余北跃的队伍经过时，大家也都注意到了这个女生，但因为衣服不一样，也知道了是其他学校的人，没人敢上去搭话。
反而是方雯思先开口喊的他。
“余北跃！”
“？方雯思？”
方雯思有些遭不住了，一下蹲了下来，朝着他喊：‘我真的不行了，你等会儿我。”
余北跃望了眼自己的教官，还是决定去说一声，最后停了下来和她一起休息。
两人就坐在路边，一人拿着一瓶水狂灌。
“你们训几天？”余北跃问。
“七天，你们呢？”
余北跃捏了捏瓶子，叹了口气：“我们半个月。”
这下方雯思才笑了出来，原来还有比她更惨的，现在心里算平衡了。
又说了些大学开学的琐事，余北跃想起什么来，又问：“你男朋友呢？怎么我前段时间看见他在朋友圈晒和别人的聊天记录啊？”
方雯思皱眉，好似不在意道：“啊你说那个啊，分手了。”
“？什么时候？”
方雯思吐了口气：“就前段时间啊，我俩异地恋，你懂的。”
余北跃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转会脑袋看了看天上的太阳道：“行了，走吧，再不走就赶不上队伍了。”
方雯思明显还想休息，但看见他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只能跟了上去，两个人就这么顶着太阳往前走，步伐交错。
自那之后方雯思便很少联系余北跃了，一来的确是因为大学生活丰富多彩，二来也因为两人遇见了也没啥可说的，也就懒得联系了，直到许雀出现。
方雯思不是没见过追余北跃的女生，但许雀这种的，的确第一次见。
她很漂亮，也很迷人，就连表达喜欢的时候都是吸引人的，在ktv唱童谣的时候，方雯思都不得不承认，自己也被甜到了。
所以那次房间的牛奶实验是一个恶作剧，方雯思心里很清楚。
正因为许雀的闯入，打破了自己和余北跃之间的某种平衡。
这种平衡是什么，方雯思说不出来，但是她不允许别人来打破。
牛奶实验只是一次任性的宣誓，属于方雯思的宣誓，也用来证明她在余北跃心中的重要性，证明给许雀看。
方雯思没想到，许雀并没有退出，反而还让她看见了自己狼狈的一面。
麦麦的事情发生之前，她就想和李乔晖分手的，谁知道这厮跟狗皮膏药似的，怎么也甩不掉，实在是烦人。
“我们分手吧，求你了。”方雯思恳请道。
男人躺在沙发上，一脸无赖，说出来的话却字字坚硬：“不可能！方雯思我告诉你，你别想和我分手！”
想当初，方雯思还想过玩摇滚的乐手最迷人之处就是他们的特立独行与桀骜不驯。
可如今，她却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人，从来没有这一段恋情。
被李乔晖打了之后，方雯思第一反应就是给余北跃打电话，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她才终于明白，自己好像真的对这个男人产生了依赖。
不，与其说是依赖，不如说是期待。
期待他会来，期待他还会在原地等着。
许雀站在余北跃旁边，两人时不时咬咬耳朵，看起来和谐不已，
方雯思坐在沙发上，突然觉得脑子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见了，警察询问的声音，李乔晖求饶的哀嚎都已经不见，只有自己的声音在回荡。
“方雯思，余北跃不再是你的了，他从来就不是你的。”
这句话很长一段时间都萦绕在方雯思脑子里，搞得她常常从睡梦中惊醒，精神也越来越不好。
她的确不知道怎么办，后来才知道原来田颜也和许雀有恩怨。
田颜是她在一个音乐节活动遇见的，两个人虽然性格不同，但是因为有着共同的爱好，也算说得过去。
方雯思和田颜筹谋这些事的时候，两人就坐在校园的长椅上，看着形形色色的情侣走过。
“思思，你说那个许雀到底有什么魔力？能够吸引一个又一个男人？”
“我也不清楚，不过……”
方雯思捏捏手指，说的话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这次我知道，我绝对不会把余北跃让给她。”
从头算的话，本身余北跃就该是她的，只不过因为自己一时贪玩才弄丢了，能找回来的，一定能。
方雯思没想到余北跃会出国，本来她也想跟着一起去，谁知道机会来的这么快，因为选秀节目她被人挖掘，又迅速出了专辑，走红的速度令人羡慕。
经纪人叫她好好清理下之前的人脉和同学时，方雯思的确认真想过，要不要删掉余北跃。
最后还是算了，谁想到这人却换了微信。
看到屏幕上那个小红点，方雯思笑了，却不知道在笑什么。
国外相见的确是一场偶遇，方雯思没有什么特别的心思，只是看到余北跃在那酒吧唱歌时，突然很想冲上去抱住他。
她记得余北跃高中时就曾唱过一次，也是这样抱着吉他，眉眼藏在停电的教室里，只有低沉的嗓音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就是刚刚那一幕，方雯思感觉就像回到了那时候，回到了那样纯粹无暇的高中时代。
她忍住抱他的冲动，给余北跃留了联系方式，希望能有下次见面。
经纪人说想要见余北跃的时候，方雯思都没料到自己内心的那一份雀跃那么强烈，于是直接带着人就跑到了学校门口堵人。
他依旧冷漠，言语里全是疏离。
方雯思气得要命，却不肯表现出来，还是懒洋洋地笑他：“来我们公司吧，肯定比你在学校挣得多。”
余北跃还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十分欠揍。
方雯思牙痒痒，心想你不来我也要占你一场便宜才算完，所以叫他来拍mv，还自费多给了他一些酬劳。
其实《飞雁南飞》在剧情设置里并没有那么多亲密戏份，这些全是方雯思自己加的，不为别的，就是想加。
两个人在余北跃的小宿舍走位，逼仄的空间让空气有些燥热。
余北跃坐在沙发上，方雯思靠在他的胸膛上，伸手环抱住他道：“这里会拍一些甜蜜镜头，然后我会唱一段词。”
余北跃不说话，身体有些僵硬。
方雯思起了玩心，往他身上凑得更近，脑袋也往他下巴处使劲顶，顶得他都有些烦了，偏头喊她的名字。
“方雯思！你在干嘛？”
“余北跃。”
她喊他，眼睛看着面前没开的电视，冷不丁来了句：“你要不要做我的情人？反正我现在还算有点钱，养你还算养得起，你要读书就读书，要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也不管你，只要我俩保持着关系。”
其实到现在，方雯思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段话来的，好像是……自然而然就说出来了。
余北跃意外地沉默了，良久才回了句：“你要再胡说八道，咱们就别拍了。”
方雯思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飞雁南飞》大获成功，经纪人甚至还想拉余北跃入伙，方雯思知道他的心思，全部替他回绝，只是听说他回国之后愣了下，想着什么时候去敲诈他一笔。
毕竟当初那一笔酬劳可不低啊。
可惜了，两人还是没吃成饭，余北跃似乎真的很生气，一次又一次警告着。
方雯思倒是没什么所谓，她现在反而心态更开了，在娱乐圈待久了，什么都是逢场作戏及时行乐。
说实话，她还挺想和余北跃逢场作戏一次的，可惜这个男人从来就没给过机会。
要说在理工大那一次，她就是故意找人拍的，没想到最后没出什么效果，反而让余北跃许雀直接领了证。
他们俩的速度很快，快到方雯思没反应过来。
从草坪上起身离开的时候，方雯思觉得太阳有些大，大到她闭上了眼睛。
奇怪，明明戴了太阳帽的。
刚走到大门经纪人来了电话，说有一个新工作洽谈，需要立马到某酒店吃饭喝酒。
方雯思顿了顿，还是回了个好，然后挂了电话。
她站在原地，还是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余北跃接的不快也不慢，声音也没什么起伏，他说：“方雯思。”
“余北跃。”
然后两个人都没说话，方雯思能听见他那边众人的嬉笑声，像阳光一样，温暖又怡人。
“没什么事儿我就挂了。”
她笑：“我就想问，高中我们俩坐在教室里吃午饭，军训时我们俩坐在路边休息，还有在英国那个沙发上，我说要包养你，你沉默的那一段时间，就这些时刻里……我想问你……”
方雯思捏着手机，突然变得紧张起来，一颗心也扑通扑通直跳。
“我想问你，这些时刻里，你有没有一瞬间，就一瞬间喜欢过我？”
这个问题方雯思想问很久了，今天终于是问了出来。
她想，只要得到这个答案，她就死心了。
那边依旧欢笑声阵阵，余北跃甚至没有移动位置，他抿嘴回答：“没有。”
干脆的两个字，残忍的无形刀。
方雯思点点头，连说好几个“好”字。
“那就这样吧，挂了。”
“方雯思。”余北跃又开口。
“今天天气不错，祝你开心。”
说完这句话，余北跃挂了电话。
今天天气真好，阳光明媚万物灿烂，好像每个人都有美好的未来，都在朝着自己心中所想而去。
方雯思站在原地，又想起了那天那个中午的《晴天》。
周杰伦清清楚楚唱着“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偏偏风渐渐把距离吹得好远。”
如果当初，她问上一句“余北跃，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听？”
那么这一切，会不会变得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