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后山!
这里是老家的后山!!!
袁少亭的宅子竟然是老家后山的前身!
怪不得老公说要带我回老家,他是想带我去找袁少亭,我中了浮生一梦的匠术,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必须站在袁少亭的面前,解绑我们之间被束缚的命运,然后杀掉这个老不死的。
当然,这是终极目标。
我眼下要做的就是,从这个梦境中醒来。
不然我每输一次,袁少亭就会吸取我的气运,直到把我榨干为止。
这让我意识到,想要依靠我老公和姚远等人的力量打破梦境是不现实的,这是我跟袁少亭之间的斗争,输赢只在我们之中。
我必须赢。
莫名的,无穷的斗志在我内心激荡着,只是这两种力道的牵扯,让我感觉自己像是被分尸一样,浑身疼痛难忍。
这些望不到尽头的台阶,就像是要将我凌迟处死的刑具一样,这边的力道强一点的时候,我就被往上拖拽几步,那边力道更强时,我又被拖在台阶上摩擦着。
两边势均力敌,谁都不肯放手。
正僵持中,我突然听到老公在说:“放手吧。”
苏婉立刻咆哮道:“我就说男人靠不住,我不放手,我死都不放开姐姐的手。”
虽然我看不到苏婉的神情,但我猜她应该是拽住了我的左手。
手腕上的骷髅摇晃的越发厉害了,我感觉整个左手就像橡皮筋一样的被拉扯着,老公一遍一遍的说,放手吧,放手,你这样只会让你姐姐更难受。
就连姚远也在劝苏婉:
“听话,要相信你姐姐,她一定能醒来的。”
苏婉不肯放手,我接连被拽了好几十个台阶后,突然听到宋簪怒喝一声:
“苏婉,你再不放手,是想找死么?”
苏婉哭着喊着求他们救救我。
我感觉整个身子都快被撕裂了,再这样下去,我想我的左手应该会脱臼的吧。
耳边除了苏婉的声音外,我还听到有丫鬟们慌乱的在喊着什么,但我听不清楚,我只听到宋簪劝苏婉:
“她中了浮生一梦的匠术,就算醒不过来也暂且死不了,但你要是再不放手,她会把你的魂魄从你的身体里生生剥离,你必死无疑,难道你想让你姐姐醒来看到一具你冷冰冰的尸体吗?听话,快放手。”
苏婉说什么都不肯。
我感觉这边的力道实在是太强了,如果宋簪说的是真的,当我被拖上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苏婉再不放手的话,她就真的活不成了。
情急之下,眼看着台阶已到尽头,我用右手拔下像是已经与我的血肉长在一起的相思骷髅,随着最后几声铃铛响,我听到苏婉悲戚的大喊一声:
“姐姐。”
我几乎疼死过去。
特么的,等我醒过来一定要问问他们,不是说我的魂魄离了肉体吗?难不成魂魄还能感知疼痛?
我终究没有晕过去,而是回到了厢房中,我摔到了床下,丫鬟们听到动静闯进来,但她们四五个人,竟然扶不起不足九十斤的我。
所以她们乱了阵脚,已经有人去通传袁少亭了。
而我躺在床下,猛然发现,床底下竟然阵法,床板下面有一把巨大的剃刀,而我的双腿之所以废了,是因为从我的脚踝到大腿处,密密麻麻的缠着索魂结的红绳。
红绳捆绑着我的肉体,造成了我双腿的残废。
哦,不对。
准确来说,索魂结的存在,断了相思这双曼妙的腿。
呵呵。
这就是袁少亭的爱。
难道他是为了把相思留在自己身边,不择手段的用索魂结捆死了相思的腿,让她无处可逃?
那婉娘的母亲废掉的双腿,还有婉娘自己废掉的双腿,是真的出了意外,还是被袁少亭给...
我不敢再想下去,这么说来,袁少亭虽然没有获得真正意义上的永生,但他的恶念却留存了下来,然后借着不断的替换肉身,来换取短暂的山寨版的永生?
那我之所以回不去,也是因为索魂结捆绑住了我。
解开这个结,才能逃离袁少亭的魔爪。
好一出浮生一梦,看来,这个匠术,是专门为我而设的。
或许更准确的说,浮生一梦的匠术,是为相思量身定制的。
可我想不明白的是,如果这是袁少亭为相思量身打造的囚笼的话,那浮生一梦的匠术为何要把我带到这儿来?
袁少亭总不会蠢到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吧?
尽管相思最后的结局是死了,而他获得了所谓的永生,但在他的世界里,他深爱着一个女人。
这份深爱的存在,对他来说是永生难以忘怀的,他绝不承认自己剥夺了她人的性命。
他也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他对自己深爱着的女人,做过如此多不堪于世的事。
在这个世上,最想隐瞒真相的人,莫过于他。
可我却来到了这里,冥冥之中注定我要亲历相思的一生。
我有种强烈的预感,这绝不是袁少亭的安排。
如果我的预感准确的话,那就意味着我入这个梦境,是暗示,是指引,是有人故意为之。
这个人,会是谁呢?
这个人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引我入梦,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的安排,现在我身边没有姚远那颗智慧的脑袋,也没有老公的保护,就连相思骷髅都被我摘下了,而我这右手...
我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掌心,丢了相思骷髅,我就只剩下千千结了。
在这个以袁少亭为主场的梦境里,我只能单打独斗。
千千结啊千千结,你是我唯一的帮手,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啊。
我对着自己的手看的出神,袁少亭进来的时候我都没注意,直到他把我弄回床上躺好,然后让女医来检查我的手,女医瞧了半天没瞧出什么名堂来。
袁少亭大发雷霆让她滚,然后问我:
“摔倒了吗?还疼吗?哪儿疼?”
呃...
我想他是误会了,我只是想看看自己那一掌专门用来对付他的神功可还安在。
既然他误会了,我便将错就错,说我手心疼。
袁少亭伸手来握,我直接一掌打在他的心口...
气氛差点就此凝固,他看起来好像毫发无伤。
不对啊,我记得每次我朝他出掌的时候,千千结对他使出得杀伤力都是巨大的,就算我现在身处梦境,就当力气减小一半吧,也不至于这么不中用啊。
莫非,我这唯一护身的千千结也没了?
呜呼哀哉!
不等我为自己默哀三秒,袁少亭便再次凑过来问:
“相思,你怎么了?”
我一时语塞,一是对相思这个称呼吧,我还不太适应,二是我确实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说辞来完美掩饰我自己的小心思。
所以我想了好一会儿才回他一句:“我感觉手心一阵一阵的疼,想着可能是刚刚摔到了,正想伸手晃动晃动,看有没有伤筋动骨,不小心打到了你,实在抱歉。”
袁少亭憨笑:
“无妨,别说你没伤到我,就算你真的伤到了我,我也不会与你计较,只要你开心,你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这条命都可以给你,要说抱歉的话,也该我说,我忙于地下机关城的建造,没能陪在你身边,是我疏忽了。”
这是他第三次提到地下机关城。
那里一定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但我现在怂的很,没有半点防身的东西,加上我这双腿还动弹不得,万一地下机关城是袁少亭为我量身定制的最后的归宿,那我可就真的插翅难逃了。
凡事稳着点来,准没错。
我在心里一个劲的给自己提醒,不能冲动,不能妄动,要静观其变。
他想让我去看一眼他的地下机关城,我偏不。
于是我故技重施,说自己摔到了身子疼得很,想要躺着好好休息。
可此时不争气的肚子咕咕直叫,袁少亭听了,吩咐丫鬟们去厨房弄点吃的来,还说要陪着我,等我吃饱睡着了,他再去地下机关城接着干活。
又提到一次了。
但不管他怎么暗示,我都不接茬。
作为一个懂事识大体的女人,我怎么敢就吃饭睡觉这点小事打扰到他呢,我想方设法的赶他走,他倒也不强留,等吃的东西一到,他立刻起了身,像是在故意让我知道他没动手脚一样。
即使他离开了房间,对于他送来的东西,我还是不敢吃。
可这一桌子美食是真的很诱人啊,况且我很饿,饿到了极致的那种饿。
以前我只在电视上见过满汉全席,今天在袁少亭的宅子里,我也算见识到了他说去厨房弄点吃的的阵仗。
这哪是一点吃的,这分明就是把满汉全席给搬上了桌。
幸好厢房里的桌子够大。
丫鬟们轮流端着那些美食来到我面前,由另一个长的秀秀气气的姑娘坐在床边拿着碗筷等着看我对哪道菜有胃口。
这可真是要了老命了,闻得到,不敢吃。
香气扑鼻而来,我感觉自己都快馋死了。
可我始终觉得,袁少亭不是什么好人,这些吃的,八成有问题,我不敢跟他赌,万一赌输了,我就惨了。
所以,我借着舟车劳顿以及摔了一跤头晕目眩为由,不肯吃半口袁少亭命人从厨房里端来的东西。
丫鬟们没办法,只好把一道道美味佳肴给撤了下去。
看着这些美食与我分离,我心如刀绞。
撤完后,她们又很自觉毫不多话的撤到了门外,这回我是真的睡不着了,数羊这件事更是想都不敢想,不然会饿的更难受。
尤其是后半夜,我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我感觉再这样下去,不用袁少亭出手对付我,我就已经把自己给饿死了。
于是我心里那个悔那个恨啊,边懊恼,就边回想那一道道美味佳肴,我心里暗暗想着,明早,明早要是有吃的端来,别管是什么,我先吃了再说。
死就死吧,不吃饱哪来的力气对付袁少亭那个老髡匠。
但这样的自我安慰并没有让我觉得好受些,我越来越饿,越饿越清醒,越清醒就越饿,这是一个死循环。
我就像个垂死之人躺在床上,不知道是救命的馒头先来呢,还是黑白无常先到。
后半夜,我都听到门外传来了丫鬟的呼噜声,突然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在推门。
随后,一股冷风灌入,借着高悬的月色,我看见一抹黑影溜进了房中。
这抹黑影直勾勾的奔着床这边而来,我心想着,这要是来杀我的人,怕是要如他所愿的。
很快,这人来到了床边,要命的是,我竟然闻到了烤鸡的香味。
更要命的是,真的是烤鸡。
我馋的口水直流,却听那人问道:“饿了吧?我这就喂给你吃。”
我当时就浑身起鸡皮疙瘩了,不是因为感动,也不是因为烤鸡,而是说这话的人,竟然是我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