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着轮椅想要上去,因为是一个上坡,我根本使不上劲,急的大喊:
“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帮我。”
姚远愣了,好一会儿才问道:
“你说宋簪怎么了?”
我瞬间成了泪失禁体质的人,眼泪哗哗往下落,姚远被我吓到了,他无比震惊的看着我:
“你别告诉我被归墟鱼啃食的这个人,是宋簪?”
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她把我背下楼,然后自己上去取轮椅,可轮椅下来了,她人没来。
我心里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我很害怕,害怕到浑身战栗,根本没有力气回答姚远的问题。
姚远也不再多话,他背着昏迷的谢晨曦,一手推着我的轮椅,像个一下子老了好几十岁的驼背小老头一样,用尽全身力气把我们送到了一楼,要想上去找人,对我来说太难了。
我只能拜托他:
“你快把谢晨曦放下,然后去五楼找宋簪,看她在不在。”
姚远飞快的上了楼,又是这个楼梯口,只剩我跟昏迷的谢晨曦两个人,我才发现我整个上半身都止不住的颤抖,我不敢去想,如果被归墟鱼吃掉的真的是宋簪的话...
不不不,不可能是她。
一定不会是她。
我无法控制身体的颤栗,也阻止不了眼泪的滑落,此时此刻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和乏力,我痛恨自己这双残废的腿,甚至我觉得是我害死了宋簪。
杂乱的思维让我彻底失控,直到脚步声从楼上传来,我用尽最后一丝理智强迫自己平复下来,然后仰头去看,脚步声整齐划一,听起来有好几个人。
这齐整的脚步声让我猛的想起在万府小区的时候,袁少亭拘了整个万府小区人的魂魄,那些人上下楼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声音。
可楼上哪来那么多的人?
我可能是被“蛇”咬多了,第一时间觉得我可能又是被这里的境界所左右了,我立刻闭上眼,告诉自己要稳住,在心里不断的给自己暗示,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这样的心理暗示竟然很管用。
等我再侧耳去听时,已经没了任何声响。
我刚松了一口气,脚步声又来了。
这脚步声很急,应该是姚远下来了。
只不过听声音,不止姚远一人。
果不其然,在他身后,还跟着谢槿柌,姚远走得很快,最后几个台阶几乎是一跃而下的,他气喘吁吁的在我面前站好后,指着还在下楼的谢槿柌对我说:
“姑奶奶,你说神奇不神奇,这小子竟然毫发无损,那老家伙的曲子,似乎对他没用。”
我盯着谢槿柌看了一眼,他下意识的护住自己的脑袋,又怂又弱的向我求饶:
“姐,我的好姐姐,我知道错了,别打我,我改,我一定改。”
我是又好笑又好气,我又没动手打过他,看来他是被宋簪给唬了。
姚远的话也让我感到诧异:
“你的意思,他的魂魄...”
姚远点头:
“已归位。”
所以,老婆婆是好人。
我百感交集的看着姚远,他也忍不住叹口气:
“看来,我们辜负老婆婆的好意了。”
所以说傻人有傻福,谢槿柌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贪吃竟然贪回来一条命。
而我们几个自以为谨小慎微处处设防,却无意当中跟好运擦肩而过。
人就是这样,既然自己做出了选择,好的坏的就都只能选择接受。
谢槿柌安然无恙,是好事一桩。
但我更担心宋簪的安危,我问:
“簪簪呢?”
姚远摇头:
“没看到她。”
我眼眶顿时又蓄满了泪,姚远立即安抚我:“不过你别担心,她应该没事,其中一魂正在上面坐着听戏,也就意味着她应该还在这栋楼里。”
这消息让我稍稍宽慰一些,我看了看还在昏迷当中的谢晨曦,刚想说点什么。
我手机居然在这个时候响了,来电是个陌生号码。
在这种地方听到铃声响,真的能把人魂魄吓飞。
好在有这么多人陪着我,我壮着胆子接听,并开了免提,电话里立刻传来渣季奇的咆哮声:
“天都快黑了你们还不回来,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麻溜点滚回来,立刻,马上!”
半天不见,他好像胆肥了。
这么快就天黑了吗?
谢槿柌走到门口去一看,冲我们点头。
渣季奇还在电话里说:
“不想气运耗尽的话,就别再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为他人做嫁衣,赶紧回来,有什么事等天亮后再说。”
气运耗尽!!!
这四个字无比熟悉,我似乎在哪儿听到过。
见我没有回应,渣季奇急了:
“黎言,你听到没,赶紧滚回来,要不是答应了老吴会在我的地界好好照顾你,老子才不会管你们几个的死活。”
对对对,我老公。
记得我从对景挂画里出来之前,我老公曾跟那老家伙有过这样的对话。
当时那老家伙让我老公交出他想要的宝贝,以此来换我一命。
他的原话就有气运耗尽香消玉殒八个字。
把那老家伙的话跟渣季奇的话结合在一起,再和眼下我的处境一融合,我终于明白了,我的气运确实是在增强,但我现在是虚不受补的状况,我自身无法接纳的气运就会被那老家伙全盘劫走。
这就是渣季奇所说的为他人做嫁衣。
不光我懂了,姚远也秒懂,他在挣扎了几秒后,推着我就要走,我反手抓住他的手腕,对谢槿柌说:
“你背着你哥先回去。”
说完,我看向姚远:
“我不劝你走,因为我知道,做哥哥的,任何时候都不会放弃自己的妹妹,对吗?”
当然,谢晨曦这种情况例外。
姚远红着眼,劝我:
“我答应你,我会找到宋簪,尽我所能的把她带回去,但你也要听我的,跟他们先回去,你不是说我这个祸害遗千年吗?放心,我死不了,我还等着你回去后给我一个认哥哥的浓重的仪式。”
哪有认哥哥的仪式,又不是一个爹妈生的。
但他的心意我知道,我也跟他表明:
“我不劝你走,是因为我知道你不会放弃我,我也一样,任何时候都不可能放弃自己的姐妹。”
姚远用另一只手捏着我的肩膀,眼睛里透露着坚定。
谢槿柌一头雾水的看着我们,他嘴角蠕动估计是想问我们到底在说什么,但姚远已经把他摁了下去,然后帮了把手,把谢晨曦放在他后背上,直接把他给推了出去:
“去找渣季奇,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回头。”
谢槿柌转身到一半,就被姚远吼了回去:
“滚蛋,别打扰我们兄妹俩大展拳脚。”
谢槿柌虽然憨,但他不笨,他带着哭腔头也不回的喊:
“你们等着,等我把哥哥带回去就来救你们。”
看着谢槿柌走远,我和姚远相视一笑,他拍了拍轮椅:
“有哥哥在,这东西暂时退个休。”
说完,他蹲在我身前,指了指自己的肩膀对我说:
“姑奶奶,上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