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澜大喊一声,眼前发黑,直直地超前栽去。好在赵肇伸手一拉,将赵澜扶起来,可是赵澜身子瘫软,慢慢滑落,跪在言莫云面前。
言莫云静静地坐在树下,若是没有割断喉咙的那道血痕,还真以为她只是赶路累了,小憩休息会儿。
“赵澜,你和这位女子,关系不浅吧?”赵肇温声询问。
许是之前骑马奔波,又或是刚刚那一栽拉扯到了伤口,赵澜感受到腰间在渗血,心口,也被一股血堵住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言莫云离开得这般突然。好像前一刻她还在照顾自己,而这一刻,便只剩下了冰冷的尸体。
“父亲,我,要去看看莫云。”赵澜口中喷出郁结在心口的血块,脸色苍白虚弱,几次试着站起来,都不成功,赵肇便扶着赵澜挪到言莫云身旁。
赵澜伸出手触摸言莫云苍白安详的面容,泪水从眼角滑落,他哭着喊,“莫云,我来了,我,来迟了啊!”他愤恨地用手捶地,不管他如何难过,如何后悔,一切都不可挽回。
赵肇示意手下退后,只留他一人站在赵澜身边。
“父亲,莫云,是被谁杀的?”一番痛苦的挣扎后,赵澜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几个字,他已经下定决心要为言莫云报仇,不管那人是正是邪、是人是神,他遇佛杀佛,遇鬼杀鬼。
“一位白衣男子。”赵肇简单平静地回答。
“白无敌?”赵澜扭头惊异地望着赵肇,一时不敢相信,可是能满足条件的,只有这个人。
“儿子,你认识这个人?”
赵澜握着言莫云冰凉的手,心也变得冰冷,“是的,我认识他们。”
“他们?”赵肇一副惊讶的样子,“还有,你这次看起来很是虚弱,可是发生了什么?和‘他们’有关系?”
赵澜微微点头,“前几日在杀吴且时,有两个人的出现,险些打乱了计划,我也因此暴露了身份。”
赵肇此刻才露出真正担心的表情,“到底怎么回事,暴露了多少?”
泪水模糊了视线,赵澜在一片朦胧中看到了往昔,“那晚,有一女子,名为程千灯,她一路跟着吴且到了砚山,我解决吴且时,她出手救下吴且,并且与我发生打斗。后来,又有一白衣男子从天而降,那男子就是白无敌。程千灯和白无敌,是名义上的夫妻,不过他们二人的身份都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
赵澜回忆起往事,心口的疼痛开始加剧,仇恨一步步吞噬掉他的理智。曾经,他对程千灯足够信任,原以为她是个小白兔,但如今看来,程千灯和白无敌都是吃人的恶狼,对言莫云都能下此狠手,是自己低估了他们。
赵肇眉头紧锁,他倒是不关心这几个人之间的恩怨纠葛,他在乎的只有一件事,凤凰教,到底暴露了多少?
“儿子,看来你们早有纠葛。其实昨天暗卫告诉我,有几个可疑的人进入云州境,我知道这几天你要来,以为你是被人跟踪,所以我带了几个人出来,一方面接应你,一方面替你解围。”
树林里不知从何处刮来一阵风,吹起了言莫云额前的发丝,言莫云仿佛在弯着月亮眼微笑,开心赵澜终于不再赶她走,不再和她断绝关系了。
赵澜替言莫云理好碎发,手指,在言莫云的唇上轻轻划过,他双眸低垂,轻言慢语为被当作可疑的人的‘妻子’解释。
“我杀吴且时,被程千灯重伤,这些天,都是莫云在照顾我,令牌,也是她不愿我奔波才替我来的。”
赵肇点点头,看着言莫云脖子上的伤痕若有所思,“难怪,昨夜我带人途径这里时,看到有火光,便上山赶来,却见一男一女在打斗,交手时,那女子怀里便掉出这块令牌来。”说着赵肇便掏出令牌给赵澜看。
赵澜接过,却恨不得将令牌碾成碎末,如果不是因为令牌,言莫云就不会死。说到底,还是自己和凤凰教害死了言莫云。
赵肇察觉到了赵澜的情绪,刀疤微微抽动,“这块令牌一直在你身上,现在突然从一女子身边掉落,依我对你的了解,你们二人关系必定非常。”
“所以我带人要救下言莫云,可惜啊可惜,还是被白衣男子看到了,他先下手为强,将手中扇子一转,在言莫云脖颈上划了一个圈,切断血脉,毫无回天之力。”
赵澜眯着眼,冷哼一声,“枉我之前对你们那么信任,看来一切都是你们的伪装!”
很好,看到赵澜充满仇恨的神情,赵肇表示非常满意,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赵澜做事手狠心不狠,缺的,就是这样一腔仇恨。
“我后来即使再出手相救,也晚了,白衣男子逃得快,我们只伤了他的马,至于人,估计伤不重。”赵肇满是无奈愧疚,恨不得将一切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父亲,”赵澜起身,将令牌紧紧攥在手里,“不怪你,莫云面容如此安详,想必是在最后一刻将令牌交给了你,她替我完成了任务,了无遗憾。”
“儿子,”刀疤脸赵肇脸上竟然有了一丝动容,连那道瘆人的刀疤也显示出了父亲的慈祥,只不过旁观者还是觉得狰狞恐怖。
“杀妻之仇,不共戴天,”赵澜低头看着言莫云,眼角最后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掉入泥土,“父亲,我会让白无敌和程千灯,血债血偿,让他们也体会一把我此刻的滋味。”
另一边,程千灯将白无敌安置在客栈,请来大夫为他诊治,对山的那一边所有的愤怒和仇恨全然不知。
“大夫,他几时能醒?”程千灯手里握着为白无敌擦试过血迹的毛巾,紧张兮兮地问。
“令相公吉人天相,身上的伤口,倒是不至于昏迷这么长时间,可是他心脉错乱,像是内伤,又像是......”大夫捋着胡子,并不十分确定第二个答案。
“又像是什么?”程千灯问。
“令相公体内被一种药物控制,应该是定期就会发作一次。平时调养的好,不至于昏迷不醒,可惜这次发作时遇到外力伤害,运功不及,可能会多昏迷一阵。”
大夫说完,又恭敬地添一句,“这,也都是老夫猜测,夫人还是等相公醒来仔细询问吧,我开上几副调养的药,助其尽快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