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是无关内容,用来续更新)
“钟离醒醒,钟离......”
名为钟离的少年被一位妇人唤醒,他朦朦胧胧地撑起身子,咽下口中含着的碎石。
阳光透过翠绿的枝叶,洒下柔和的斑斓,少年原本痴呆的眼神一阵流光溢彩,而后化为丹霞色的清明眼瞳。
“可怜的孩子,怎么还吃上土了?”
妇人见钟离攥起一把泥土就往嘴里塞,连忙将他的手打开,但钟离已经往嘴里喂了一把,咀嚼几下便吞咽了下去。
其实钟离吃的不是土,是一些散发淡黄色光泽的小碎石。
“那么大一个莫家居然连一个孩子都不肯喂饱,真是丧尽天良。”
妇女微皱着眉头帮钟离擦拭了下嘴唇,在挎着的篮子里拿出一枚苹果放到了钟离手上。
“吃土会吃出事来的,下次饿着了来找你刘大婶就好,粗茶淡饭管饱。”
自称刘大婶的妇女摇了摇头,起身打算离开。
“谢谢您,刘大婶。”
钟离站起身来,感谢道。
他礼貌的一句话却让刘大婶回过头,并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莫家是盘石镇的大家族,钟离无父无母,自幼便被其收养,与刘大婶的误解不同,他其实在莫家中过得有滋有润。
钟离年方十六,年幼时凭借清秀的五官便当上了现任家主的书童,所以即使他自幼痴呆但也无人敢欺。
钟离的痴呆不像痴呆,更像是缺乏自己的思考,如同七情六欲有所缺失一般,叫他研墨绝不帮忙润笔,如同机械一般从不察言观色,也不讨好恭维,但家主却从未对他有所芥蒂。
近年来,莫家家主忙于镇上的采矿事业,书房少有光顾,钟离因此多有闲时,可呆板的他没有什么兴趣爱好,平时不是看天发呆就是数蚂蚁。
但今天,他莫名其妙跑到了镇上新开的矿洞,抓起一把黄色废石就往回跑,醒来时便遇到了刘大婶。
“五行尽缺,万物不近。”
曾经有位算命先生如此评判钟离,但现在的钟离虽然表情呆滞,但双目清明,他感觉和大地融为了一体,“万物不近”也变为了“万物皆近”。
石土本就一脉,钟离吞石补土,五行不再尽缺,而土生万物,万物亲土。
此刻,行走在林中的钟离一改十六年来的浑浑沌沌,他感觉现在的自己才是立于大地之上,处于万物之间。
……
“好啊,找你半天不见人,没想到你居然跑这听戏来了。”
一位双眼灵动的少女将钟离拉到戏台之后,她神色着急,因为莫家家主传讯下午申时要用墨,她名为衣青,和钟离同为家主书童。
“不对!你怎么听起戏曲来了?”
少女讶异地看着钟离,发现眼前少年模样有些变化,长发束于脑后,发色从根部由墨转橙渐变黄,尤其是那双丹霞色的双瞳,给人一种琥珀般的神秘之感。
“说正事呢,你听没听!”
少女见钟离眼神瞄着别处,竖着耳朵作倾听状,但听的却是台前戏曲。
此刻台上词曲婉转,正到“年年伴竹做针黹,绣成蝴蝶寄心事”。
“申时尚早,只是此曲怕是要错过了。”
钟离摇了摇头,动身回府。
身后的少女只觉怪哉,狐疑地看着少年那修长的背影,思绪万千。
“这家伙不会鬼上身了吧?”
……
雅阁之中,墨香萦鼻,一位气质端庄的优雅女子正持笔舞墨,三千青丝绾云髻,云纹银簪束青丝。
女子年芳二三,正是莫家家主莫沂烟,她立于桌前,身姿娉婷,着云纹白衣,罩墨色轻纱,淡蓝宫涤束柳腰。
漠沂烟玉手提笔,水芙蓉的花纹开满双袖。
“小姐是在拟定契约吗?是有关镇上新开的矿洞吧?”
衣青笑靥可人,毫不忌讳,说完后她又嘟了嘟嘴,似有惜意。
“唉,看来小姐又没闲时写字作画了。”
听闻此言,已经收笔的漠沂烟微微一笑,她伸手摸了摸衣青脑袋。
“宣纸上的舞文弄墨又怎比得了盘石镇的绘花绣锦?”
她声音婉转动听却又知性尔雅。
“交易的规矩是契约,但准则是公平。恕我直言,家主的这份契约有失公平,更像是剥削的刀刃。”
钟离站在一旁,扫了一眼便将纸上内容尽收眼底,他犹豫了下,最终开口说道。
听闻此言,衣青双眼瞪着钟离直接懵了,而漠沂烟也是吃惊地看向钟离。
“只有站在同一高度,才有公平可言,盘山镇需要这份契约,否则就变成真正的剥削。”
漠沂烟回答,她打量了着钟离,笑了一笑,没想到这个呆板的少年也有灵智觉醒的一天。
“盘石镇让出的利益填补了我们脚下的低丘,让得我们有资格提出契约,这已经是我所做的极限。”
漠沂烟收好两份相同的契约,她伸出修长玉手按住钟离肩膀,微微感应了一番。
“五行四缺,但你土行却尤为盛昌,三日后的天赐神格你可一试。”
走出书房时,漠沂烟再次看了钟离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玉唇轻启。
“只有强者才能贯彻真正的公正,换而言之,神拟定的准则即是真理,谁也无法逾越。”
“曾经有个道士说你五行皆缺,万物不近,但他走前却和我说,你只是神性尚缺。”
离开莫家后,漠沂烟再次看了一遍契约,其上的几行字尤为刺眼。
“盘石镇匡山新矿,三七而分,盘石三,炎冥七。”
“盘石镇无开采之权,但有开采之责。”
“出产之矿,需先由炎冥经手划分。”
盘石指的自然是盘石镇,而这炎冥指的是炎冥帝国,可笑的是盘石镇隶属于苍玄国而非炎冥帝国,但苍玄国力日渐衰弱,以至于无暇顾及与炎冥帝国接壤的小小盘石镇。
钟离从小在盘石镇长大,记忆中自炎冥帝国插手盘石镇矿业起,盘石镇就在不断开发矿址,但经济却背道而驰,越发萧条。
生活久了便有了感情,他开始想着如何改变小镇现状,心中对那份不公正的契约也越发痛恨。
他不知道自己的原则从何而来,但他坚信自己不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