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反应是不是裴冬阳联系我了。
于是迅速接起。
可事情从来不像我预料的那样。
是个女人。
开口便已经哽咽。
“喂……你是?”
我试探着开口。
周围太过寂静,初夏的洛城,深夜寒风习习。
我有些受不了,浑身颤栗,抱紧胳膊往外走去。
电话那头女人一直啜泣着,半响不说话。
她好像喝了酒,喝了很多很多,呢喃间迷迷糊糊吐词不清。
我努力去听,因为她甩着流利的英文,声音又小,我真的有些吃力。
不过隐隐约约可以弄明白。
“为什么他爱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我正想说几句话去安慰她,弄清楚她想表达的到底是什么,可电话却在此刻被挂断。
再打过去时手机已经关机。
我烦闷的皱了皱眉,走回刚刚那家餐厅,开车回家。
晚上洗完澡躺在床上,我反复抚摸着慕驰野给我的那一份文件。
裴冬阳在芬兰赫尔辛基一所全球闻名的高级医院。
我决定启程赶往。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半夜,手机剧烈震动起来。
我本就睡得浅,几乎是一瞬间清醒过来。
一个陌生的号码。
不知为何现在只要一看到陌生号码我就莫名害怕。
犹豫片刻,我快速接起。
“喂,是苏茉黎苏女士吗?”
“是我。”
我拿起床头的水杯刚想喝口水压压惊。
结果就听到那头沉重的声线,“苏女士你好,这边是圣心医院急诊部中心,岳秀雯老人是您外婆吧?她突发心肌梗塞,现在正在抢救中,您赶紧过来一趟吧……”
“啪嗒!”
手机猛地掉落在地。
心口疼得厉害,我战战兢兢的起身,连睡衣都忘记换,便匆匆忙忙的跑下了楼从地下车库开车出来。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我一下子真的接受不了。
因为,因为明明就一个星期前,主治医师还跟我信誓旦旦的保证,外婆最近的情况好转不少,怎么突然之间就成了这样?
我捂着噗噗乱跳的心口,一路紧张到猛踩油门。
不能有事……外婆一定不能有事!
不然我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
原本一个小时的车程愣是被我缩短成半个小时。
赶到手术室门口时,我瞧见舅舅一家三口都在这里候着。
他们这次倒是有心。
要知道外婆这里他们从来都态度冷漠。
最近舅舅对我有一点点意见,因为就半个月前,他又管我开口要钱,而我直截了当的拒绝了他。
他骂骂咧咧的挂断了电话。
说我没良心。
当时我挺生气的,心想着前不久才给了十万给他救急,怎么这么快就花完了?
于是就让苏擎派人调查了他。
结果这一查,直接查出大秘密来了。
原来他一直参与着赌博,上次管我要的那十万全部还了债。
好不容易还上钱,可他并不准备金盆洗手,人心不足蛇吞象,结果又输了几十万进去!
所以才会又想到打电话找我要钱。
而当时他又喝了酒,我不过是多过问了几句,他的态度就强硬起来,质问我到底给不给钱。
我当然不肯了,他这是把我当什么人?提款机么?
而此时他眸光躲闪的瞧着我。
像是做了什么特别虚心的事情似的。
我打破这尴尬,尽力保持冷静道:“舅舅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不知道啊,我们也是刚刚才接到医院电话赶来的。”
一旁的吴落落已经挺起了大肚子。
我忽然想起上次当着他们两夫妻面给她打电话的事情。
当时……她应该是在做羞人的事情吧?
可是她怀着孕啊。
太疯狂了吧!
后来我也没联系她了,忙起来就给忘了这茬。
而现在木已成舟。
肚子这么大,打胎的话未免太残忍。
孩子是无辜的。
这是条鲜活的生命呐。
我有些感伤的盯着她的大肚子,吴落落尴尬的与我打招呼,“表,表姐。”
上次她在火锅店做服务员,见到我直接落荒而逃。
这次……冷静了很多。
一个多小时后手术室红灯终于灭了。
而外面的天色已经灰蒙蒙亮,我下意识抬腕看时间,却发现自己根本都忘记戴手表。
出门太匆忙了。
于是看了眼手机,凌晨五点整。
而微信里有一条未读消息,我点进去一看。
“只要你能幸福,我愿付出所有,包括我的生命!”
慕驰野发来的。
午夜两点二十分。
我没时间多想,就收起手机去看外婆的状况。
可这一忽略后来险些害我后悔终生……
外婆情况特别不好。
医生说是从鬼门关将老人抢救了回来。
情况特别糟糕。
现在只能靠呼吸机吊着一口气。
如果呼吸机被扯掉,那就等于直接放弃。
我瞧着病床上白发苍苍的外婆眼眶一片猩红。
可我不敢哭出声,我害怕外婆会感知到我的痛苦。
“外婆,对不起……小黎来晚了,让您又受苦了!”
医生给出的反馈是,“受了刺激,病人接受不了,突发心肌梗塞!”
可外婆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受刺激!
我想不通,脑子很乱,然后又特别困。
可忧愁着外婆的状况我却怎么也睡不着。
于是干脆趴在外婆床前浅眠。
而此时有人鬼鬼祟祟的进来。
我根本就没睡着,便下意识问了一句“谁!”
那人像是吓了一大跳,“啊,小黎,是我,是舅舅呐,吵到你休息了吗?我是怕你饿了,特意给你带了早餐过来,你趁热吃吧。”
我看着他无端献殷勤的模样,莫名有些不太舒服。
可人家的心意我不能辜负。
喝了几口热乎的粥,我胃里舒服了些,“谢谢舅舅。”
“跟我客气啥,傻孩子,你要不回去休息吧,你外婆这里我来看着就行。”
我有些犹豫,觉着这些天该好好陪着外婆,因为……我怕子欲养而亲不待。
“不用,舅舅你回去吧,照顾好舅妈跟落落,外婆这边有我就行了。”
舅舅脸色沉了沉,像是对这个结果不满意,但又不得不同意,“那……好吧,我晚上来给你换班。”
我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
可具体哪里不对劲我又说不上来。
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