髻狼感觉自己有些奇怪,明明上一秒还在跟那个傻修士在洞穴里,怎么下一秒就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它起身望去,发现前面聚集着不少修士:
他们聚集在一个大厅里,举着杯子,杯子里面盛满红彤彤的不明液体,像血一般。
人们围着大厅中央的一个大台子,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本体太矮,髻狼根本看不清台子中央有什么,只能听到周围时不时传来人们笑作一团的声音。
听着这些声音,髻狼莫名有点熟悉和恐慌。
突然,他看到了令自己毛骨悚然的一幕。
大厅里的一个举着酒杯的人回过头来。
髻狼忍不住喊出声来:
“这,这个修士,他不是一百年前就被我骗到洞里,剖去金丹了吗,他早就死了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髻狼使劲晃了晃脑袋。
修士注意到它,扔下酒杯,指着它开始大喊,但是髻狼怎么都听不懂他在喊些什么。
随着修士的叫喊,周围的人的目光都朝髻狼的方向看来。
它发现一件恐怖的的事:
这里的每一个人,曾经都死在了自己的手下。
就是说,他们本来都不应该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
意识到这一点时,髻狼发现一整个大厅的人都扔下了酒杯,往自己的方向跑来。
“啊啊啊啊啊啊!”
髻狼吓得撒腿就跑。
跑着跑着,他发现了不对劲,怎么自己的身体,变得这么轻盈了。
它低头看去。
看到了胸前的羽毛。
???等等,羽毛!!
髻狼一边朝前面跑去,一边大喊:
“救命啊,为什么我会变成一只野鸡!!!”
突然,它感觉自己撞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髻狼抬头一看,一只鸡正在慈祥地看着它,一边还用翅膀拍它的后背。
“傻孩子,说什么呢,你可不是野鸡,你是有家的家鸡。”
“......这有什么区别吗?”
髻狼满脸黑线。
但眼前这个怀抱实在是太温暖了,从出生起,好像都没有人这么拥抱过它。
髻狼有点舍不得离开。
可惜还没等它在温暖的怀抱里面停留几分钟,后面的修士就追了上来。
这次髻狼终于能听清他们在喊些什么了。
“抓住那只鸡和它二舅妈!!!”
髻狼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被人扼住了喉咙,喘不过气来。
一个矮个子修士拽着它往回走去,髻狼拼命挣扎着,在他手里胡乱扑腾。
很快,它就扑腾不动了。
一边的高个子修士拍了拍自己的手,把粘在上面的鸡毛拍下去。
“谢谢你啊,兄台,这只鸡太闹腾了,多亏了你拍晕它。”
矮个子修士感激地说道。
高个子修士摆摆手:“害,小事一桩,小事一桩。”
......
“来来,尝尝,尝尝,刚出锅的。”
“喝一杯,喝一杯!”
“走一个?”八壹中文網
“都走!都走!”
髻狼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被关在了一个小笼子里。
周围充斥着奇异的香气,它猛地吸了吸鼻子。
拎笼子的修士发现了它的动作,把它提到了自己的面前。
这!!!
是他。
两个月前杀的那个金丹三期的修士,他被自己剖丹之前还在苦苦哀求。
难道这就是报应吗?
髻狼这么多年,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
“看看,台子上正在被烤的那个,貌似是你二舅妈。”
修士的嘴慢慢凑近笼子,如同恶魔低语般,吐出这几句话。
髻狼一直以来的疑惑解开了。
哦,原来人们围着的台子,是个烧烤架。
它探出头来四下打量着,周围形形色色的人,都曾经死在了自己的刀下,他们此刻正在谈笑风生,觥筹交错,享受着这次全鸡宴。
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髻狼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眼前多了很多台子。
头戴白色帽子的屠夫站在台子后,手起刀落,一只只他的亲戚在屠夫的手底下被大卸八块,后又送进制作不同菜品的灶台前面,做成了各式各样的料理。
髻狼此刻已经深深入戏,他甚至绝望地想着:
“这算什么?亲戚大乱炖吗?”
“烧烤大舅妈,味道顶呱呱。”
“二叔炖土豆,好吃不长肉。”
“黄焖我表嫂,味道真是好。”
......
就在髻狼愣在原地发呆之际,屠夫已经将所有的鸡处理干净,他环视四周,最终将目标锁定在髻狼身上。
髻狼回神,发现一双大手正在朝它伸来......
“啊!!!”
它尖叫着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在洞穴里,并非那场恐怖的全鸡宴。
而自己的身体,也还是原来的形态,并没有变成一只鸡。
这时候它才意识到,原来刚才,只是一场梦。
它还没有高兴多久,就发现自己此刻根本无法动弹,他的脚被紧紧绑住,正以一个屈辱的姿势被拴在洞穴里的大石头旁。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悠哉悠哉地坐在一旁,手里摆弄着几只竹签。
竹签上面穿着的,是烤得喷香的肉。
髻狼看着苏郁手里的肉,以及她身边不远处的被撕下的羽毛。
崩溃大喊:
“不!!!二舅妈!”
梦的余韵依旧存在,髻狼入戏太深。
“滋啦”
炙烤时间一长,肉上的油脂被烤出,一部分透过铁丝网,掉进了火焰里。
火舌层层攀升,舔舐着铁网底部。
苏郁刚想再撒点孜然,就听到了巨石旁髻狼的叫喊声。
“什么?二舅妈?妖还认二舅妈吗?它二舅妈在哪呢?”
苏郁下意识往洞口看了看,并没有发现到其他动物存在的迹象。
她举起自己的烤肉,好奇地往髻狼那边走去。
一边的髻狼看到苏郁走过来,大声喊道:
“你凭什么烤我二舅妈,你知不知道它对我多好!”
它说的边说边哽咽,声声泣血,字字诛心。
苏郁举了举手里的鸡肉串,艰难地张开嘴,一字一句地问道:
“......你是说,你的,二舅妈,是这只鸡?”
苏郁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看着它,心里暗暗想着:
师父给我的药不会给错了吧,喂给他的不会不是迷药,是什么新型脑残片吧。
苏郁再一次用不可置信的语气问着髻狼:
“你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髻狼看着苏郁的表情,又看了看她手上烤得喷香的“二舅妈”,有些迟疑。
看着看着,它暗暗咽了一下口水。
许是梦里的内容对它打击过大,在意识到自己咽口水之后,它飞快地在心里默默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二舅妈,实在是太香了。”
苏郁看它还沉浸在一种奇怪的状态里出不来,随手把她手里的烤串扔给髻狼。
“喏,你的‘二舅妈’。”
髻狼闻到味道,下意识抬起头来,把烤串精准叼住,扔进嘴里开始大嚼。
终究还是种族记忆占据了上风。
髻狼一边嚼着它幻想的“二舅妈”,意识慢慢回笼。
那只不过是一场梦罢了,自己却被吓得失魂落魄,丢尽颜面!
苏郁看着它脸上的表情:
悔恨中掺杂着几分懊恼,凶狠中掺杂着几分失落。
看了一会热闹,苏郁就跑开了。
她可没工夫关心一只妖的心理安全教育,她回到自己的小烤架前,继续烤着没烤完的鸡肉。
鸡肉放在铁丝网上,还没刷过油,就已经冒出“吱吱”的声音,苏郁眼疾手快地往上撒着调料。
髻狼眯眼去看,在认出苏郁手里拿的是什么的时候,它心下一惊:这个傻修士手里拿的瓶子,里面装的不该是金疮药吗?这不是她拿出来给我涂伤口的吗?怎么撒出来的是孜然辣椒粉。
它继续看下去。
苏郁接着又从芥子囊里抬出一个小砂锅,将旁边干净树叶上摆着的鸡骨头扔进去,又拿出几块纱布,包了一点像是药材的东西,也一并丢了进去。
髻狼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这!怎么回事,这纱布,不是要用来给我包扎吗?这药材,不是拿来给我补身体的吗!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被骗,朝着苏郁的方向怒吼道:
“女人!原来你早就识破了本尊设的局!”
苏郁听到髻狼的大喊,心里居然有些高兴。
这个傻狼,终于恢复正常了。
苏郁擦了擦手,朝髻狼那边走过去。
髻狼越想越气,一时间气血上涌,胸口飞快地起起伏伏,气的就差一口气没喘上来,把命交代在这了。
“本尊这么多年,骗过多少个修士,多少人在我手底下被耍的团团转,金丹、性命尽失。”
“你!你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苏郁扶额,真的,对于这个问题,她都不想回答。
不是,你们修仙界的人,都没见过狗吗?
苏郁大一的时候在宠物店兼过职,专门负责给狗狗洗澡,经过她手的小狗不下百只。
她从一开始的分不清公母,到后来抓过来一看就能辨认的明明白白。
这狗和这个有点像狼的家伙,也算是一个祖先吧。
所以,在之前,髻狼露出它“高耸”的肚皮,让她相信自己怀孕了的时候。
苏郁的整个大脑就已经被雷的外焦里嫩了。
不是,大哥,你好好看看,你真的确定自己具备怀孕的条件吗?
你们修仙界,真的不能开一门生理课吗?
总不能因为你是只狼妖,就能胡说八道吧。
苏郁面色复杂地看着陷入深深思考和自我反思中的髻狼,不知道该如何跟它开口。
总不能跟它说,它一露出肚皮,自己就知道它是公母了吧。
不行,这么说多不好意思,两边都尴尬。
最终思虑再三,她还是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维护一下这只纯洁的髻狼的尊严。
“呃......我师父之前给我讲过你的故事,看过你的画像,所以一开始我就认出你来了。”
苏郁边说边心虚。
对不起了师父,弟子在外面只能拿你挡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