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博弈(1 / 1)

“攸宁县主是尊贵的,自然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只怪你们不懂事,来得太早。”

肖氏遵照柳氏嘱托,斜着双眼,态度傲慢地给众人脸色。

穆仲达和康氏夫妻多年,不论何时何地都被夸做人精,没有一事办得不周全,却被相貌平平的奶妈骂做不懂事!

穆仲达瞬时脸色铁青,双手抱臂,哼了两声,转身别过头,兀自生气。

康氏心里也不受用,但多年当家主母不是白当的,早就喜怒不形于色,立刻挤出笑意,“看你这身段,必定是把小六娘喂得白白胖胖的奶妈肖娘子吧?”

肖氏本不是傲慢之人,一听这话,破颜微笑,“是我,敢问夫人如何晓得?”

“段娘子和四娘向我提起的,说肖娘子有福相,奶水也足,把羸弱不堪的小六娘喂得可好了,我一看你这相貌和身段,便知是肖娘子,绝对错不了。”

肖氏引以为傲的便是把小六娘喂得好,这可夸到了她心坎上,满脸笑意地回道:“夫人过奖了。”

随后,肖氏引着众人进入堂屋,端果子斟茶都不在话下,招待得十分周到。吃了许久闭门羹的穆家人,这才展露笑颜。

没过多久,符与棠便疾步匆匆露了面。

按理说,她已贵为攸宁县主,穆家人自然要行跪礼才合乎规矩。只是,穆仲达和康氏想着到底是她的父亲与母亲,放不下脸去跪她。

当然,符与棠从不是拿架子的人,她也不想被穆家人不情不愿地跪一遭,迈进了堂屋,脸上毫无笑意,但语气温和地讲道:“我来迟了,大家且坐着,咱们一边喝茶一边聊。”

看来这个黄毛丫头还是知道自个儿有几斤几两的,并不拿大!康氏心里松了一口气,放下茶碗,笑盈盈地开口道:“攸宁县主屈尊住在此处,待我们也和善,可见不论何时何地,都谨记着咱们穆家为人谦虚的家训。”

什么穆家家训!

符与棠本想跟这群人绕绕弯子,可康氏非要往自个儿脸上贴金,便听不过耳,呛道:“我怎么不晓得穆家的家训是为人谦虚?若是穆家人人都能谦虚谨慎,阿娘她大概也不会走得那么早,活到今日,也能享享清福了。”

死去的符氏!

康氏万分不想提起往事,话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带笑回话:“攸宁县主是个有孝心的,只可惜符娘子命薄!不瞒你说,当初为了把符娘子救出来,花了八百多两银子呢。”

八百两银子,这么值得说道?

符与棠脸色沉了下来,“夫人,你当我还是三岁小孩儿,那般好骗?阿娘她当时就不行了,那八百两银子,大抵是修缮房子加办丧事的吧!”

八百两银子的用处,争辩无益,反倒会牵扯出更多的是非来,康氏便避重就轻,回道:“攸宁县主,我跟符娘子做了多年姐妹,听闻她出事了,我连站都站不稳,一个多月茶饭不思。”

“那是因为少了一个貌美廉价的胡姬,你心疼又要花钱买胡姬去穆氏酒肆揽客!”符与棠越发生气,怒拍了一下桌子。

康氏有点被镇住了,但还有妾侍和别的庶女在场,只能撑着当家主母的场面,压低声音道:“攸宁县主,你怎么能把我想得这般无情无义?即便你不相信我说的话,那你爹食素至今,天南海北地找你,总是情真意切的。”

“好一个情真意切!”符与棠冷笑了两声,“我失踪至今,你们可曾担心过一个小姑娘怎么过活?若不是我小有名声,你们会大清早眼巴巴地来找么?”

分明就是唯利是图!

康氏说什么都会被顶回来,脸上有些挂不住,又不敢跟攸宁县主大发脾气,只能朝着坐着一动不动的穆仲达开腔,“郎主,到底攸宁县主身上流着你的血,你倒是说句话啊。”

康氏待人苛刻,符与棠是早已知晓的,句句呛回去,倒也无谓。可是,她对穆仲达的看法,难以言说。一则,她不了解亲娘对他的感情;二则,男人大抵都不爱管后宅的事,让胡姬妾侍去酒肆揽客,等于是自个儿的女人被别的男人觊觎,但凡有点心气的男人,应是不愿的。可是,他默许了,便是帮凶。

符与棠心中有气,没等穆仲达开口,便先发制人,抢先开口道:“阿娘走了多年,我有爹跟没爹一个样,现在还要我看你们夫妻恩爱,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阿棠,你长得像你娘,性子倒是像我,得理不饶人。”穆仲达语气中满是无奈,看似粗枝大叶,却动作极轻地端起茶碗,如喝酒一般喝了一大口茶。

符与棠压根不想跟这群人扯上关系,单手扶额,“随你怎么说。”

穆仲达看着眼前的女儿与死去的侍妾极为相似,不忍亲生女儿重蹈覆辙,叹气道:“阿棠,你别一看我们来便像大敌当前,非要跟我们打嘴仗,分出个胜负。请你放宽心,穆氏酒肆生意还好,我们来也不为别的事,就是想问问你这么大年纪了,还不嫁人,算怎么回事?”

“我年纪大?”符与棠反问。

穆仲达郑重其事地回道:“刚过了年,如果我没记错,你已二九年华。再不嫁人,父母有罪。”

“说白了,你们特意来一趟,不就是怕我不嫁人,连累你们?”符与棠毫不犹豫地挑明道。

康氏坐不住,站起来行了福礼,再道:“攸宁县主,话不能这么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已过了适婚年纪,又有了县主名头,再不嫁人,恐生祸事。我跟你爹一大把年纪,倒无所谓。但你还年轻,总不能为了跟我们呕气,耽误了终生大事。”

去年还俗后,符与棠夜里时常会担心官媒上门拉郎配。如今,她有了一道护身符——义母大长公主尸骨未寒,她身为义女大张旗鼓地出嫁,不合规矩。即便不用服丧三年,至少也要一年。换言之,在这一年内,她不必担心未婚身份会惹出麻烦来。

因而,她故作不解地问:“适才还说我年纪大,这会儿又说我年轻,那我到底年纪大还是小呢?”

康氏和穆仲达面面相觑,冒着虚汗坐了下来。

话不投机半句多,符与棠懒得和穆氏夫妻闲扯,望向后面落座的段娘子和穆与雯,温和地笑道:“段娘子,先头跟你说好了,等五娘三朝回门的时候,请你来帮忙掌勺。这一推迟,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到时候,不知还请不请得动你。”

穆家当家主母和当家人都被呛得无话可说,攸宁县主却和颜悦色地提起私事,段氏受宠若惊,心下更佩服小姑娘一码归一码,便提裙起身回话:“攸宁县主说哪里的话,只要您有用得上妾的地方,只管吩咐。”

“吩咐不敢当,还请你常带着四娘来走动。”

言毕,符与棠以身子乏了为由,一刻都不想多呆,直接走了。

穆家人也不好久留,结伴离开。

攸宁县主对段氏的偏爱太过明显,康氏趾高气昂惯了,却被冷落,心里有些窝火,但明面上装出大度量,“段娘子,攸宁县主让你来常走动,你便常来。旁的也不用带,只要时常做些合攸宁县主胃口的糕点来,往后四娘的婚事,自然就妥当了。”

攸宁县主结交的非富即贵,要是她给穆与雯说媒,肯定是高嫁。段氏对亲生女儿非常了解,找个小富即安的家庭嫁过去,夫妻恩爱,公婆好相处,日子平平淡淡的就好。因为,她以后来走动,绝不会带着功利之心,纯粹是喜欢攸宁县主,就像当初她和符娘子处得好,也是看人品。

康氏和穆仲达上了第一辆马车,一坐下,康氏便开始絮絮叨叨:“郎主,攸宁县主越发脾气大了,敢对咱们甩脸子,以后想拿捏她的婚事,怕是不易。”

“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穆仲达连连摇头,闭上双眼,捏着络腮胡子,不想再讲下去。

康氏不明就里,直接问:“我哪里糊涂了?”

“你总当她还是以前的小胡姬,即便没有正式册封,那也是圣人金口玉言封的名号。她的婚事,哪里轮得到我们做主?”

自打听说攸宁县主的消息,康氏始终不愿面对——当初被踩在脚底下的小姑娘,摇身一变,成了需要仰望的人!况且,她还住在旧宅,没有华服,没有士兵把守,一如从前,康氏越发会刻意忽视那重身份,只当还是从前的她!

“咱们今天就不该来的,要不是你三请四请,我真的不会来。你也瞧见了,她很不欢迎我们来,那我们便别来了。以后她嫁个什么金龟婿,也和我们没干系。我们这些恩恩怨怨,到此为止吧。”

羊肉没吃到,惹得一身骚!

被当着众人的面驳了面子,现又被郎主归罪多事前来,康氏觉得晦气,又很不甘愿,心底策划要把她从清心寡欲的攸宁县主之位拉下来,重新踩在脚底才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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