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是漠北，是盛京！王爷就算是蛮横行事也该看看在谁的底盘上，免得丢了性命还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司马熹不是去讲道理的，是去吵架的。
“谁给了你这样的勇气说话呢？让我猜猜，是因为大司马回来了让你觉得有了靠山？”锦㬢笑了笑，把刚摘下来的绿叶扔到了地上，一脚踩了上去，缓缓靠近了司马熹.
“你、想做什么？”
“叫他一声大司马，以为他就是什么不能得罪的人吗？”锦㬢脸上的笑渐渐消失了，眼底一片深邃，低沉的嗓音像是从地狱里传出来的低语，“我以为就算是司马明，也不该招惹我的。”
司马熹后退了一步，可再仔细一看，似乎刚刚的恶寒只是他的错觉。
“王爷说的对。”他不服气的对上锦㬢的眼睛，“熹也是堂堂男子汉，日后上阵杀敌为国立功，也不是不能封王！”
锦㬢漫不经心道：“那也等你封王之后再说吧。”
司马熹咬牙，的确他现在所有说的话都是一纸空谈。
可是他的爵位也不是自己挣来的呀！
那不是他祖上传下来的吗？拿祖上传下来的东西来打击他，可真是有本事了！
“只是住在这里的人，论先来后到，怎么也轮不到你。”锦㬢冷笑道，“李纯这个人，上辈子就是我的。”
司马熹:“……”
现在这种鬼话都能扯出来了吗？
司马熹冷哼了一声，觉得这个豫王脑子里可能有坑。
“以后不要来找她了。”锦曦笑的轻描淡写，“不然，本王可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打着伞的王爷依旧华贵俊美，可是淋着雨的少年却透着一股子的狼狈，两相对比，司马熹难堪。
锦曦就是在告诉他，如今的他没有资格和自己争。
可是他却没有办法反驳，无能为力，是他最大的悲哀。
让长珏去请人，但是老半天了锦曦都没有回来，沈无味伞都没有拿就亲自过来了。
他正好看见少年落魄的离去的背影，凑到自己的王爷伞下，他啧啧两声，“在这里欺负小孩子，王爷真是越来越出息了。”
“也不过比本王年幼几岁，算不的小孩子。”锦曦缓缓道，“况且，他惦记着本王的人，那便是敌人，轻敌，是会输的。”
沈无味扯了扯嘴角，“那您打算把二公子怎么处置。”
“徐策被我废了双手又失了儿子，大概现在跟失心疯一样，到处乱咬人。”锦曦和他一起往回走，“锦煊是被谁算计的你我心里都有数，陛下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沈无味心里一梗，“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当然有。”锦曦轻笑，“若知天下易主，谁还会惦记着一个小小禁军统领的儿子怎么死的？”
沈无味：“……王爷，这话说的是大逆不道。”
“放心，现在还不到时候，本王什么都不会做。”
两人渐行渐远，直至王府门下，才远远的停了下来，置身事外一样瞧着里面发生的事。
来豫王府宣旨，自然是大内的人。
只是嘉言没有想过来的，居然是陈皮，他见着陈皮就发怵，这个大太监眉眼细长容貌姣好，抬手举足间流露出的气质，一点都不像是个阉货，在他面前他不敢造次。
陈皮笑了笑，“奴才真是在哪儿都能遇到小公子，今日宫里有大司马的庆功宴，小公子此时不进宫，在这里做什么？”
嘉言当然知道有庆功宴，正是因为如此，他才特地来抓锦煊的。
他想着趁着祖父立了功，能在皇帝面前替他求个情。
谁知道还没来得及求情，陈皮先来宣旨了。
锦煊大大咧咧的跳了出来，脑袋上的青茬儿冒了一层，不注意看，真是个顽劣的小和尚。
“陈皮。”锦煊伸手，“他们说你是来替皇帝宣旨的，给我就行。”
嘉言：“……”
他真的是要气死了，恨不得按着他的脑袋让他跪下来磕头！那可是接皇帝的圣旨！
这般不知礼节，锦煊是不要命了？
陈皮掏出块手帕，抬手去给锦煊擦脸上的水珠，动作轻柔，说话却一如既往的刺人，“陛下的口谕，二公子等会儿记得跪着听。”
“跪？”锦煊一把拍开他的手，“我这辈子只跪过佛祖。”
他才是真的少年心性，从小在寺庙长大，礼仪尊卑都接触的少，况且那什么劳什子的皇帝，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凭什么要跪他？
回来后，他也就趴在地上抱了自家王兄的大腿一回，仅此而已。
陈皮笑了笑，“二公子不会？那奴才教你。”
他挥了挥手几个身强体壮的小太监，被从后一下子抓住了锦煊的肩膀，按着他就要往下跪去。
“你放开我！”
嘉言吓了一跳，生怕他把人给甩掉，立刻上前抓住了他的手，“锦煊，冷静点！”
锦煊看他，“你也要我跪下来？”
“……啊？”嘉言张了张嘴，不知道为什么对着他的脸，劝说的话却说不出口。
“好啊。”也不知是不是淋了雨的缘故，锦煊的眼角看上去有些红，“我王兄不在这，你们就这样欺负我？”
“二公子这说的什么话？谁敢欺负您？”陈皮说话不过心，“奴才怎么没看见。”
“你！”锦煊咬牙切齿。
“二公子。”陈皮讪笑道，“哪怕今日站在我面前的是锦曦，那也得跪，更何况……您只是个二公子，不是豫王。”
纵然不想，可这太监说的话的确是对的。
锦煊猛地扭头，看了眼嘉言，忽然就直直跪了下来，“现在说吧！”
“这就对了。”陈皮轻笑，“奉陛下口谕，让您先这么跪着，正好淋淋雨清醒清醒。”
什么？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陈皮，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的攥住，眼角更红了。
陈皮并不看他，随手把替他擦水珠的帕子给丢到了地上，雨水滴溅，锦帕没几下就融进污泥里去了。
怔忡的看着锦帕，锦煊抬脚就要起身，却一把被嘉言按住了。
“别！”嘉言的心在狂跳，自己在做什么已经不知道了。
他只知道一件事，锦煊不能莽，陈皮是故意的，陛下……更是故意的。
就是要把少年全部的骄傲，都狠狠的踩在脚底下，碾进尘土里，糟蹋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