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辈子惦念着的女人都是温柔型的。
他的母亲也好，伏娘娘也好，对他都十分的温柔。
但是这样的女人并不长命。
赫连重有时候想，尤其是他被李琬琰捅了一刀子之后，想的时候更多了。
女人就该心狠手辣一点才好，便是五小姐那样，无理取闹的，他也觉得比温柔的女人要好。
祸害遗千年，心狠手辣才能长命百岁。
显然端木穗和李琬琰一样，都是个下得去手的人。
他以为李琬琰是个妙人儿，可惜自己是得不到了。
没想到端木穗并不输给她。
这难道是上天送给他的补偿？
“杀了这两个人，你就觉得解气了吗？”赫连重在她身后鼓着掌，“欺负你的人还多着呢，他们都在外面逍遥快活，你准备怎么办？”
“我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打得过这么多人？”端木穗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
她抬手把手里的刀给扔了，落在了坚硬的地上，发出叮铃两声。
拍了拍手，可手上沾了血了，拍不干净，她瞧着恶心。
端木穗看都没有看他一下，她扬唇说道：“我都说了，你应该展现诚意给我呀。”
这是让他去杀呢。
她从来都不做亏本生意的，实在不委屈自己。
赫连重哭笑不得，“那你总得告诉我，哪些人才是你的仇人？”
他这是在逼着端木穗把大汗的名字给说出来。
这样子就代表着她完完全全的背叛了大汗，成为他这边的人了。
两个互相不信任的人打着太极，极限拉扯。
端木穗虽然心动赫连重说的话，可她并不信任他。
至少李琬琰承诺过自己的事情全都做到了，可赫连重……只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背信弃义而已。
他们两个走出地牢的时候，天边将明。
朝霞刚起，漆黑的天空染上了一丝亮光，变成了墨绿色，十分的好看。
这样的景色在蛮族随时可见，她看了这么多年，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一般觉得震撼。
她停下了脚步，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也就是这么一会会儿的功夫，朝阳缓缓的爬起来了。
天要亮了。
赫连重回头看去，视线中出现的便是端木穗这一脸复杂的表情。
他抿了抿唇，缓缓说道：“你若是不愿意，可以不动手，我能够放了他。”
“不用就算，现在饶他一条命，事后你还是会杀了他的。”端木穗长长的输出了一口气，好像是终于把这日出给看完了，可分明天还没有全部明亮，“那还不如就让他因为我而死呢。”
赫连重掩唇微笑，“我还以为你舍不得你们家大汗。”
“有什么舍不得的，我好歹也是个圣女，他因为我而死，也算对得起大汗的名头。”
说罢，她率先往前而去。
他们现在前往的方向便是大汗的寝室，赫连重问她还有什么人想要报仇，这么说来，她最想要杀的人便是大汗。
这个人年轻的时候骁勇善战，带领着他们掠夺过许多部落，他们的日子也好过一阵子。
可长期的战争，最后留下的，只会是痛苦。
蛮族之所以越来越轻视女人，也是因为大汗对女人的态度。
这样的人，如何再留？
四周寂静了一会儿，天光大亮。
部落的上头盘旋着雄鹰，它的啼声嘹亮。
片刻之后赫连重出来了。
他手上一不小心溅着了大汗的鲜血，自然而然的从旁边人手里接过手帕，仔细的擦拭着，“吩咐下去，我要让所有人知道，蛮族的圣女和大汗都已经被我除掉了，如今这整个蛮族都是我的了。”
手底下的人立刻行动，谣言四起，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赫连重成为了蛮族的新大汗。
不过短短一个晚上，他便已经拿回了曾经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消息传出去其实也是想要让李琬琰他们知道，他就是故意的。
然而李琬琰不相信。
“可怎么能？蛮族的大汗死就死了，为什么端木穗他也会一并除死，这根本就不正常！”
与其说不愿意相信赫连重杀了端木穗，倒不如说她不愿意相信端木穗就这么死了。
锦曦倒没有什么惋惜的。
他的神情里面依旧带着嘲讽，“我以为大汗会坚持几天呢，没想到才一晚上就被赫连重给一锅端了。”
不过要让他来的话，他估计做的选择也会和赫连重一样。
夜长梦多，大汗把他放进王庭了，那便是引狼入室了，这样的机会他怎么可能会放过。
眼下他手里有的是人，还要和锦曦对抗，那么再和大汗拉扯来拉扯去，最后消耗的都是自己。
到时候再兑对上锦曦的话，他怎么都会吃亏的。
快刀斩乱麻，大汗已经死了。
跟随着他的人再怎么不愿意也没有办法了，因为他们效忠的王没有了。
李琬琰咬着唇，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沉痛。
“是我害死了她。”她缓缓的张口说道，“锦曦，我是不是做错了？”
她以为赫连重不会对端木穗下手的。
可其实赫连重这个人什么都做得出来，是她太自以为是了。
“你没有做错，这是你们两个人共同的选择，在同一的那一刹那，就应该想好了彼此要担负的责任。”
锦曦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可他的内心却是不想要安慰李琬琰的。
在他看来这样的安慰和骗有什么区别？
他想要让李琬琰正视自己，这样才能够走出这个坎儿。
“我想要去找她。”思前想后，李琬琰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了起来，抬头凝视着锦曦，“生要见人，活死要见尸，不管是死是活我总是要将她带出来的。”
“……”人都死了还带出来做什么？
“她姐姐还在江南等她。”李琬琰垂眠，“哪怕是把她的骨灰送过去，也算是她们姐妹俩团圆了。”
锦曦点了点头。
“你答应我了？”他答应的这么快，李琬琰还有些难以置信。
“你要送她们姐妹俩团聚，我答应，但是现在我不能够让你去蛮族。”锦曦说道，“那里已经成为了赫连重的地盘。”
“可……”
“纯儿。”锦曦打断了她的话，“我会踏破王庭的，到时候我亲自带你去找端木穗的尸首，哪怕她是一坛子灰，我也给你捧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