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张茶一愣。程怀瑾的神色复杂，走到张茶身边小声地说道：“他是作为这次活动的人造人制品出现的，结束之后，自然……刹帝利贤圣还是要回收的。”
“回收？”
张茶的眉毛微微一跳。程怀瑾点了点头，“人造人原本也并不是一个什么在大陆上被推崇的技术，所以，每一个人造人都要被记录备案，像这种为了任务而出现的，任务完成后就……”后面的话，程怀瑾却没有说出来。“就怎么样？”
张茶心中有种不好的感觉。“就……会被销毁。”
程怀瑾说道。“什么？”
听到程怀瑾的话，张茶几乎被吓了一跳。他看着自己身旁的青舟，虽然说从一早就知道青舟是人造人，可是这些天听他和自己的交谈，以及看着他和若滢所做的事情，现在，张茶确实是没办法把他当成一个普普通通的人造人来看待了。程怀瑾看着旁边这个假的青舟，也是心中感觉很复杂。当初，青舟毕竟是他的挚交好友，眼前这个人造人也是以青舟的模样存在的，若说要将他视作一个普通的人造人，作为程怀瑾来说，也很难。但是规矩就是规矩，如果破坏了规则，那就是会引起一些麻烦。“没关系，你们不用为我的事这么操心。”
这时，旁边的青舟说话了。他走过来，看着张茶和程怀瑾诚恳地说道：“这是写在我们的程序里的命运，我根本不会为这种事情而感到难过，其实整个过程也没有什么痛苦。”
听到青舟这么说，张茶张了张口，却觉得此时说什么都显得如此的淡薄苍白：“你……都听到了？”
青舟微微一笑，“我们人造人的听力都很好。我们还是先去解决若滢的麻烦吧。”
听到青舟的话，张茶也点了点头，他看向程怀瑾，“这样吧，你先带着傲尘回初见学院。我和青舟……还是要和若滢巫女赔罪的。”
毕竟这件事，看上去真的让若滢巫女很受伤，张茶还是要为这件事做一个好的善后的。程怀瑾点了点头，“好的，那我们随后在初见学院见了。”
张茶和青舟往若滢的神社的方向走，程怀瑾已经带着傲尘离开了，张茶这才偷偷问青舟：“青舟，你是真的不害怕……被回收吗？”
张茶看着青舟，担心刚才青舟只是为了不让他为难。但是在张茶看来，这个所谓的“回收”过程还是有些残忍，他不认为有人能这么淡定地面对自己的被毁灭。青舟摇了摇头，“我真的没什么感觉……人造人和你们其实还是不一样的，我们没有太多的感情。我能感受到的感情，全都是制造我的人赋予的，我脑海中导入的青羽的记忆中所赋予的，其实并不属于我。”
张茶一愣，想到青舟之前和若滢的深情与甜蜜，不像假的，但是这些感情，却都不属于眼前的青舟。只是复刻的时候一并赠与的设定。张茶不再说话，两人此时走到离神社很近的地方，却发现前方设置了结界。“结界？”
张茶一愣，他不记得若滢巫女的神社有结界啊……“可能是若滢确实生气了吧。”
青舟淡淡地说道，“我想，没有人会被欺骗了还不生气的。”
此时，又是一种淡淡的心痛涌上青舟的心头。他已经习惯了，这是植入他体内的青羽记忆中的青舟的情绪在传递给他。张茶苦笑一声，这倒是像是若滢会做出的事情，毕竟，看样子她真的有些受不了这个打击。张茶手中咒印一亮，一道光芒冲向那结界之上，结界瞬间消弭了。以张茶的魔力，若滢所编织构成的结界并不能阻挡他，更何况这种只是随手铸成的，赌气的存在。两人走入神社之中，很快，便是来到了若滢的房门前。屋内静悄悄的，也是漆黑一片，但是张茶感受到了若滢的灵力，知道她就在这房屋之中。“若滢巫女……”张茶开口，语气中有些心虚，毕竟这件事确实是他欠考虑了，虽然是解决了问题，也成功引蛇出洞，但是想必，若滢是最难过的吧。原本，还以为自己的爱人失而复得，没想到，却是失而复得又失。现在，张茶的心中，可以说是非常后悔了，要是他想的再周密一点，也断然不会选择这种如此伤害若滢巫女的方法。“若滢巫女，是我错了，您出来吧，无论要责打责骂，只惩罚我就好了！”
张茶对着屋内大声说道。只是，屋内依然静悄悄的，不做声。青舟叹了口气，看着屋内，那个女子……想到刚才在成婚之时，她诚恳而甜蜜的模样，现在知道，自己的爱人其实已经身死，而自己只是个冒牌货，应该心中也是很难过吧？想到这里，青舟也是开口：“若滢……我知道我这么叫你可能都有些僭越，欺骗了你很抱歉，但是，我们都是为了能追查出当年的真凶，那个人只要知道青舟没死，就一定会出现的，我们也确实抓到了，只是，却伤害到了你……”张茶诧异，没想到这个假青舟在现在居然会帮他们说话，和若滢道歉。青舟看着自己面前紧闭的房门，“若滢，你在听对吧，我虽然不是你的爱人，但是，我因为注入了一些青羽的记忆，脑海中也是有你们的记忆的，我知道，你们对于彼此来说，都很重要，其实，青舟也不希望，你一直回到过去……”青舟一愣，觉得自己似乎说的有点太多了，苦笑一声，“好了，我知道你或许一时半会不会原谅我们欺骗你的行为，但是请你以后，一定要走出来，不然，真正的青舟，恐怕也是会伤心的，他最不希望的，就是你沉溺于过去啊。”
说完这些话，青舟抬头对旁边的张茶说道：“我们走吧，剩下的，我想只能等她自己想通了。”
张茶看了看青舟，又看了看紧闭的房门，若滢此刻，也许在里面垂泪吧……在他们心中，都是希望这场重逢是真的，只是现在是不得不面对的真相，青舟确实已经死去了，世间再无那一心只有若滢的少年。“若滢巫女……你不想见我们，我们就先回去了。”
张茶也是对房门说了一声，说完，两人便转身打算离开。两人刚转过身，却听到身后吱呀一声。张茶和青舟停下脚步，诧异地回头，居然是若滢，她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而身上，还是那身没有换下来的喜服。“你们要去哪？”
若滢走下台阶，看着张茶和青舟。张茶一愣，“我们……要回去初见学院，青舟作为人造人，将会被刹帝利贤圣重新回收。”
“回收？”
若滢一惊，“所谓的回收，就是销毁吧……”作为大陆的巫女，她知道人造人在大陆其实一向被用作禁术，因为很多匠人根本没有能制成人造人的工艺，所制成的人造人经常会带来麻烦，但是又时常因为长得和本体一模一样，而不能被分辨。“他……也要被销毁吗？”
若滢看着旁边的青舟，这毕竟和她的心上人一模一样，要她心无波澜，几乎是不可能的。青舟看着若滢，温柔的笑了，“你出来了，你愿意原谅张茶了吗？他也是为了帮你追查到真凶……至于我，你不用担心，这是我早已知道的结果。”
看着和记忆中的青舟一样的脸，两人同样温柔的笑交叠，若滢忽然开口说道：“不，我不要你被销毁，哪怕只是个替代品，我也希望你能一直陪着我。”
若滢此话一出，张茶也是惊住了，“巫女你……”张茶有些为难，之前听程怀瑾的话的意思，这似乎是个规矩，是不可破的，如果破了，没准就会衍生事端。可是这件事情，毕竟是他们没有过问若滢巫女的意见，就把她卷入其中，而且，青舟是若滢巫女等了这么多年的人，哪怕眼前的人不是真的，只是一个幻影一样的存在，可是一样有温度，对于若滢巫女来说，自然会舍不得放手。“若滢，不要任性，被回收原本也是我的宿命，或许我的命运就是来陪你走一段，弥补你的遗憾……”青舟的话没说完，就感觉怀中被重重撞入。若滢抱住青舟，眼泪如珠滚落，“不，不行，我不能再一次接受青舟离开了，哪怕你不是青舟，你也一样可以陪着我，代替青舟，我不要再自己一个人了，我不要……”听到若滢这话，青舟和张茶对视一眼，张茶挠了挠头，“我想……和刹帝利贤圣说一下，应该能同意吧？”
其实张茶自己心中也是没底，毕竟，他也并不是很了解刹帝利贤圣。只是看他们的描述，感觉刹帝利并不是一个古板刻板的人，也许，这次也一样愿意为了他们破例？“没关系，我愿意跟你们一起去初见学院！”
若滢看着张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