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挣扎的结果,不过是让自己丢掉更多的体面,显得更加的狼狈和不堪。对于普通的晋国人来说,他们倒是看了一场好戏。原先高高在上的世家,突然间跌落尘埃,让人无限感慨。有人幸灾乐祸,也有人开始思考,原来这些世家落魄之后跟普通人也没有多少区别。快速地处理完债务,四海金楼在晋国的所有店铺都摘下了牌匾。丁一民正式宣布:“非常感谢父老乡亲对四海金楼的支持,从今往后,晋国的所有四海金楼正式停业。我们将不再从事金银兑换和借贷业务。”
四海金楼在晋国的口碑不错,听说四海金楼歇业了,还有些不舍。有人问道:“丁掌柜,以后是不是就看不到你们了?”
丁一民笑着说道:“不会的,我可舍不得离开这些年结交的朋友。来人,把我们的新招牌挂起来。”
听到丁一民的指令,几个伙计爬上梯子,将新的牌匾挂上。丁一民揭开红色的绸布,牌匾上露出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四海商行”。“你们这四海商行,都做些什么?”
“你们缺什么,我们做什么。”
“我们缺钱。”
丁一民笑着说道:“那你们可以拿东西来换啊。我们的招牌变了,但人没变,童叟无欺的宗旨没有变。四海商行,顾名思义,就是做买卖的,彼此互通有无。吃的、穿的、用的,我们这里应有尽有。开业期间还有优惠,大家赶紧进来看看吧。”
孙延平听闻四海金楼改成四海商行的事情,勃然大怒。他是真的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操作方式。从表面上看,四海金楼确实关门了,原先的业务也停止了。但是从本质上看,换汤不换药,四海金楼的原班人马都还在。孙延平顾忌的,并不是四海金楼的经营活动,而是四海金楼的那些修行者。这种跟普通人混迹在一起的修行者,才是晋国最大的不安定因素。说白了,孙延平并不在乎普通人如何如何。普通人就算再怎么扰乱天下,破坏力也有限。实在是闹得无法收拾的地步,只要修行者一出面,也能轻松解决。倘若是修行者参与其中,事情就难以控制了。最让孙延平不解的是,为何另外三大门派要和张茶站在一起。不搞清楚这一点,他不能盲动。一个张茶已经让人头疼了。三大门派竟然也掺乎在其中,这里面要说没有一点猫腻,谁也不会相信。遭遇接二连三的打击之后,空见山经不起太多的波折了。孙延平不得不小心行事。在与海外仙人接触的弟子回来之前,他决定暂时先忍了这一口气。在独自发了一通火之后,孙延平恢复了冷静。站在众弟子面前,他又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吩咐门下的弟子,静观其变,不可轻举妄动。空见山没有动静,但张茶这边却是动作不断。晋国的资源主要由世家大族所掌控。如今,经过一番翻云覆雨的手段,这些资源大部分都落入了四海商行手里。就拿简家的农庄来说,可不仅仅是一大块地那么简单。在那块土地上劳作的人也算作农庄的资产。如今这些地和人都归了四海商行。严格来说,他们都成了张茶的财产。张茶对他们拥有生杀予夺的权利。对于简家来说,被迫出让土地,这是一件非常悲伤的事情。但是对于那些被转手的农奴来说,这却是可喜可贺的好事。他们的命运由此发生了转变,生存状况大为改善,活得更像一个人了。遵照张茶的指示,原先的四海金楼,并未过多的介入晋国的社会生活。它更像是一个旁观者,不动声色地看着身边的一切,从来没有去干涉谁,也未试图改变谁。直白地说,他们只管借钱,却不好管人家借钱做什么。如今的四海商行却不一样了。现在的四海商行可以名正言顺地管理名下的资产。别人也不好干预。张茶派了大批的人手,接管了四海商行名下的土地。从此,这些土地上的一切行为,都按照东方的规则来运行,与晋国再也没有关系。不只是世家失去了大片肥沃的土地,晋国也彻底失去了它们,空见山同样失去了它们。像空见山这样屹立数千年的门派,自然是树大根深,张茶从未想过一斧子就能砍倒。四海金楼改四海商行之后,空见山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张茶也不去主动招惹。他相信,当外围的根系慢慢被切断之后,再大的树也会日渐枯萎。顾若影反复劝阻张茶:“如今这样的结果,我已经很满意了。空见山底蕴深厚,绝对不是区区冰雪妖皇可以相比的。一个摆在明面上的护法余天,远不能代表空见山的真实水平。我们还是不宜逼迫太过了。”
张茶也不希望顾若影担惊受怕,安慰道:“时间过得越久,我们的优势会越来越大。你放心好了,我是不会着急的,毕竟时间是站在我们这边。”
顾若影松了一口气,说道:“你这样想就对了。当初到大孤山的时候,我只想着要是能够杀一个妖王,就够本了。那时候我心里盘算着,如果在两百年内能够达成这个目标,就不算太晚。”
“两百年?”
“你不要以为两百年很长。我师父和青乔的师父这么多年心心念念想着报仇,却什么也没能做到。”
以岳可秀和凌怀玉的本事,对付一般的妖王还是不在话下。张茶对此有些不能理解。“其实也没什么不能理解的。鼎湖派和琅琊山的人都不允许因为她们的私仇,将整个门派都拖下水。辛辛苦苦修行,为的是长生,不是为了帮谁报仇。你以为谁都像你这样傻啊。”
这么一说,张茶有些理解孙延平为何会放弃孙家大院了,也理解晋国那些出身世家的修行者为何会不假思索地抛弃俗世的族人。说到底,修行者是一群最自私的人,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自己。这样难怪当初顾若影在鼎湖派孤立无援,找不到人帮助自己。无利可图的事情,谁会多此一举为自己增添烦恼和危险。“我这是傻人有傻福,要不然也不会遇见你。这么说来我还得谢谢他们这群自私自利的家伙。”
顾若影笑道:“我也得谢谢他们。鼎湖派重点培养的武长江如今也不过是虚空镜而已。我要是留在鼎湖派,境界不可能比他更高。”
顾若影非常清楚,鼎湖派绝对不会有这么多的资源任她挥霍。就算鼎湖派发现她天赋异禀,以一派之力培养她,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想到这里,顾若影问道:“桃胶去哪里了,最近怎么没见到她?”
张茶说道:“我也好久没见到桃胶了,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不过以她的速度和天赋,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正在这时候,远处传来桃胶的声音:“我好像听到有人在说我的名字。”
张茶和顾若影只见人影一闪,桃胶已经站在跟前了。几年没见,桃胶越发妖娆,看来她的境界又有所精进。“你的速度好像越来越快了?”
桃胶很得意地说道:“那是当然了。那么多的金丹吃下去,我的境界自然会得到提升。”
张茶和顾若影都有些羡慕桃胶的这种天赋。只要丹药足够,她的境界就能够毫无阻滞地不断提升。“这次怎么去了这么久?”
“还不是因为你把冰雪妖皇给灭了,我可以毫无顾忌地把北方雪原扫荡一遍。雪原太大了,就算我速度够快,也耽误了很久。”
张茶想起了冰雪妖皇曾经说过,有许多的好东西被他藏起来了。也不知道桃胶能不能把这些宝贝都找出来。“看你花了这么久的时间,收获一定不菲吧。”
桃胶骄傲地说道:“那还用说,我是谁啊。”
说完之后,她还有些挑衅地朝顾若影使了一个眼色。实力大涨的桃胶,早就不再是当初那个楚楚可怜的瘦弱模样。她不只是多了几分自信,甚至有些目中无人了。也就是在张茶面前,桃胶还收敛一些。如果是只有顾若影在的话,她可能会更加嚣张。顾若影不跟她一般见识,只当没看见。果然见顾若影没反应,桃胶自己就按耐不住把找到的好东西都拿了出来,铺满了整个院子。如果换了其他人,看到这么多的奇珍异宝,一定会大惊失色。不过张茶和顾若影对这一切早就习以为常了。顾若影不动声色地说道:“数量倒是不少。”
桃胶不屑地说道:“你懂什么,这里面有不少是炼制九转金丹必不可少的药材。”
顾若影不服气地说道:“九转金丹我又不是没炼制过,怎么不知道有这些东西?”
“你才会炼制一转金丹而已。”
“这么说你知道后面的丹方。”
桃胶笑而不答,故意逗顾若影。这些年张茶也多方打听,想要找到九转金丹的其他方子,可惜一无所获。修行界虽然有九转金丹的传说,但谁也没有真的见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