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伴虫族的人,不然,很可能你的下场跟你的前辈一样。”
“多谢姑娘告诫。”
张茶郑重地点了点头道。事关重大,且有前车之鉴,他知道夜池容这是真心关怀,而非刻意恫吓。在得到夜池容的告诫之后,张茶便埋下头,一边撕扯着豚鼠的肉,一边想着这段时间以来所接收到的各种信息。有些事情似乎清楚了一些,有些事情似乎越发迷糊。不过,他在知道了伴兽族与伴虫族之间的恩怨后,对自己此行向伴虫族的求治之举,顿时又觉得渺茫了几分。即便有夜池容的帮助,但以伴虫族对伴兽族的仇视程度来看,一旦他们发现自己伴兽族的身份,估计不但不会施救,恐怕还会加以毒手。因此,若想在伴虫族全身而退,必须要隐瞒自己的身份,但是,应该如何才能瞒住自己伴兽族的身份呢?夜池容在告诫了张茶之后,便愣怔怔的盯着地上,嘴唇轻轻嚅动着,似乎也在想着心事,两人皆默然不语,一时间突然安静下来。清晨的莽林,有些淡淡的薄雾尚未散去,远远看去若有若无,像是仙女舞动的绫罗。轻柔的阳光斑驳地洒在林间,郁郁葱葱的各种叶子上便有了深深浅浅的绿意。微风摇曳,薄雾凝成的露珠和树叶再缠绵缱倦,终于还是撑持不住,簌簌而落,草丛之中,开着一些不知名的野花,虽微小却也勉力向着阳光放肆绽放。花香诱得不少蜂蝶“嗡嗡”而来,又“嗡嗡”而去。在浓荫遮蔽的看不见的高处,也不知是什么种类的鸟儿,婉转着歌喉,正发出欢快而动听的啼鸣。各种天籁之音纷至沓来,透过耳膜,荡涤着人的杂念,轻抚着人的神魂。张茶最先从沉思的状态中惊醒,长长的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从地上站了起来,脸上不再有任何犹疑之色。不过出于礼貌,他还是关切的问了一句:“池容,你没事吧?”
“没……没事,咱们出发吧。”
说完,夜池容垂着臻首,背起行囊,当先朝前走去。张茶也带了小白,紧紧跟上。这一路,不知为何,夜池容好像换了性子似的,也不再出言调笑,只顾埋头走路,一言不发。张茶曾偷偷看了夜池容几眼,只见她脸上满是前所未见的肃然之色,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他虽然觉得奇怪,但也乐得落个清静,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径直向南而行,走了约有大半日的工夫。一路上风景几经变换,如今身遭的风景已变成了张茶从未见过的地貌。此处地势渐渐升高,于低洼处形成了一个不小的坡度,而且坡上并不像其他地方草木繁茂,相反,这里不但杂草不多,而且上面树少石多,并且零星分布着几块硕大的山岩。张茶此番行路,心中一直藏着隐忧,按照族中都护的说法,他们现在走得方向恰恰是有不可抗拒的存在。但夜池容一介女流都不怕,他若是提出担心,岂不惹人耻笑,因此只是跟着行走并未出言发问。不过,随着越往南行,他心中的担心越发旺盛。这倒不是惧怕,而是他向来不喜欢打无准备之仗。张茶在一块巨岩之前拦在夜池容的身前道:“池容,这般走下去,会不会碰到不可抗拒的存在?”
“很可能会。因为我们现在来的地方就是其中一个不可抗拒的存在,最喜欢的栖居之地。”
夜池容面色如常地道。“啊?你明明知道不抗拒的存在在这儿,还敢来这里?”
张茶一个头两个大,没想到夜池容真把他带到不可抗拒的存在附近。夜池容似乎早就如此打算,翻了个白眼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蝎子与蜈蚣不同。蜈蚣在山坡、田野、路旁、杂草丛生的地方。或在柴堆及屋瓦间隙,亦或者在猪舍、鸡舍周围的砖瓦下等地,随处都可以作为栖居之所。而蝎子对居住之处颇为讲究,对光照、通风、沙土、干湿都有较高的要求,而这片区域,我们族人之所以称之为蝎区。就是因为这里是蝎子最喜欢的栖居之地,无论是蓝蝎子还是那个不可抗拒的存在都是如此。”
“你知道这里的那个不可抗拒的存在?”
张茶对此颇为感兴趣,顾不得责怪夜池容鲁莽,急急的追问道。他从小就开始听到关于不可抗拒存在的传说,但一直不曾真正听人描述过。“知道啊,它也是一只蝎子。”
夜池容轻描淡写地道。“啊!不可抗拒的存在是一只蝎子?”
张茶从未想到不可抗拒的存在竟然还可能是一只虫,不由得大吃一惊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莽林中不可抗拒的存在众多,各有特性,此处的这只不可抗拒的存在,可以说是其中最好相与的一个了。”
“哦?这是为何?”
“这里的不可抗拒存在叫帝金蝎,虽然威力并不比其他的不可抗拒存在稍弱,但平时喜欢身居地底的洞穴深处,只是偶尔出来觅食。我们族人不……有不少,都来此处捕捉蝎子,如真被被帝金蝎碰到,就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罢了。”
夜池容故作轻松地道。但她性格虽然泼辣,却并不善于撒谎,在说到“不少”两字的时候明显身体一颤,张茶当然明白,事情并不像夜池容说的那么轻松。这个地方的蓝蝎子如果那么好抓的话,夜池容其实根本不用跑那么久去追一条紫蜈蚣,还差点搭上性命,直接抓只蓝蝎子不就好了?另外,如果蓝蝎子唾手可得的话,也不会被夜池容认为可以作为一项医治自己虫蛊之术的重要条件了。怪自己运气不好的这个说法,张茶也不敢苟同,他一次次能够死里逃生,靠得不是运气,而是谨小慎微与精心准备。张茶做任何事情总是作最坏的打算,并事先就此做出应对之策,不遇则善,若真碰到则不至于手忙脚乱。但他并不打算跟夜池容争论这个问题,因此,他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可能出现的险情及应对之策,一边继续问道:“池容,你还知道哪些不可抗拒的存在?”
“还知道一个,狻猊兽,应该在你们伴兽族方向。”
“狻猊?”
张茶心中一动,忽然想起到自己曾经碰到的那只狮头怪物,连忙追问道:“狻猊兽是不是长着狮头,牛身,象腿,鹰爪,像个拼凑而成的东西?”
“不知道,我也没见过,只是听夜明辉提到过这个名字,怎么了?难道你碰到过?”
“我碰到过一个狮头怪物,也不知是不是狻猊,不过,它确实厉害,在它面前我根本就没有丝毫地还手之力。”
“那你怎么活下来的?”
“它闻了我好几下,然后皱着鼻子跑开了,我猜应该是拜你们族中的虫蛊之术所赐。”
“哦?没想到我族的虫蛊之术还有这种妙用,倒真没想到,别只顾着说了,赶紧抓蓝蝎子要紧。”
夜池容看了看天色突然正色道。张茶也抬头望天,根据日头所处位置,此时应当正值午时,他虽然对虫豸没什么兴趣,但也知道蝎子属于昼伏夜出的东西。午时捕蝎正当时。不过,既然已经知道此处有不可抗拒的存在栖居,张茶不敢大意,仔细地叮嘱了小白几句,便让它站在山坡上的一块巨石之上放哨警戒。同时,他寻了一块山坡拐角较为平坦之处,将从齐统领那里得到的,那顶能遮掩气息的帐篷预先支了起来。这顶帐篷既然能瞒得住那狮头怪物,想来也应该能骗得过一只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