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张茶一时间沉默不语,主动地打破沉寂,道:“张公子,你给我说说外面的事情吧?”
张茶回过神来,问道:“乔姐姐,外面的事情很多,你想听什么事情啊?”
“什么都行,比如你们风翎卫的事情,比如你们家族的事情,比如你小时候的趣事。”
听到这里,张茶心中更加难过,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精心编织了一个天大的谎言,从而蒙骗了伴羽族上下,一直以为他是林外之人。但这些女子何其无辜,她们为了自己已经或者将要牺牲性命,到现在竟然还被蒙在鼓里,张茶心中忽然有一种想要说实话实说得冲动。至于跟乔溪说了,她会如何对待自己,又会如何抉择,他已不想再去考虑算计了。“乔姐姐,其实我不是风翎卫的人。”
“啊?你不是风翎卫的人?”
乔溪身子猛然一颤,显然是颇为震惊。“嗯,我欺骗了你们,害得你们跟我经受这种磨难,实在对不起。”
“张……张公子,你其实用……用不着道歉的。”
乔溪涩声道。“乔姐姐,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李丹、彭翠两位姐姐。”
“生在莽林,生在伴羽族之中,我们的命运其实早已决定了,即便不是这次死,也会是下次死,你身份是真是假,对我们来说其实没什么分别。”
“乔姐姐,这是为何?”
“因为,伴羽族每五年便要赴莽林边缘一趟,只要不是都护、大铁应所挑中的核心弟子或者有身孕的人,人人皆有充当牺牲品的可能。”
“每五年便要赴莽林边缘一趟?乔姐姐,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啊?”
“为了交易。”
“交易什么?”
“至于交易什么?我也不知道。”
“那……既然是交易,那必然还要从莽林边缘能安全的将交易品带回伴羽族,对吗?”
张茶眼前猛然一亮。“是的。”
乔溪微微颔首。“那也就是说,乔姐姐你将我送到莽林的边缘后,应该知道如何安全返回伴羽族的方法,对吗?”
“哦,对的。”
乔溪语气轻快地答道。不过,她的眉头仍然紧紧皱在一起,脸上的表情也丝毫没有轻快之色,由于乔溪在前驾驭白鹤,背对张茶,因此她脸上的表情并没有被张茶看到。听到乔溪如此回答,张茶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一些,乔溪能够将他送到莽林边缘,再安全回返,这让他的心里起码可以稍微好受一些。“乔姐姐,你能安全回返伴羽族,那就太好了。”
张茶由衷地高兴道。乔溪对此避口不谈,继续问道:“张公子,你既然不是风翎卫的人,那你是来自何处?”
“我是来自伴……伴兽族的人。”
张茶脸上微微一红。“什么?你是伴兽族的人?”
乔溪显然大吃了一惊。“是的,我生在伴兽族,长在伴兽族,是地地道道的莽林中人。”
“那你的连心兽呢?为何一直没有看到你的连心兽?”
乔溪渐次镇静下来之后,忽然奇怪道。“此次出林,危险重重,生死难料,因此,我和连心兽已经解除了本命连接,将它重新放回了山林。”
张茶面色一黯道。“你和连心兽之间的生死连接还可以解除?”
乔溪再次吃了一惊。“伴羽族的情况我不知道,但在我伴兽族的《御兽天经》上记载了一种方法,可以解除人兽之间的本命连接。”
“《御兽天经》?”
“对!《御兽天经》是我们族中的宝典,按理说,咱梦伴兽、伴羽和伴虫三族都有各自的天经宝典,怎么?乔姐姐难道没见过《御羽天经》?”
“可能是因为小女子身份低微,没有资格直接阅读本族宝典吧,对了张公子,你既然是伴兽族的人,不知道为何一定要走出莽林呢?”
“是因为我身上中了一种叫做魔种的东西,听说只有莽林之外那些修士的练气术方才有可能将其化解。”
“哦?魔种?张公子是怎么中的,不知能否跟我说说?”
乔溪顿时来了兴趣。“这有何不可?”
张茶不由善意地笑了笑。这么久以来,在他身上发生的事,曲折离奇,匪夷所思,他的心里承受了巨大的压力,除了时隐时现的屠千娇,一直也没人可以倾诉。如今,一来旅途漫漫略显无聊,二来对乔溪也心存歉意,因此他将自己身患魔种的经历从头至尾,跟乔溪详细地讲述了一遍。他从自己为了捕获连心兽,孤身闯入外林中开始,将遇到独角黑金蟒,金背白毛巨猿,之后救下小白,并将小白收为连心兽。然后,南宫雨柔离家出走,在去寻她的途中,他身中奇毒,为了帮他解毒,与他情同兄妹的南宫雨柔以侍奉“山神”为代价换来了解毒之药。他在解毒之后,通过勤修苦练,成功进入二级—碎木阶,实力大增,随后他知道南宫雨柔是用自己的性命为代价救了他,因此他要诛“山神”,救南宫雨柔。在诛“山神”的过程中,因为实力的巨大差距,虽然他成功救出南宫雨柔,但在不知不觉中自己身中魔种。魔种不但让他性情大变,残忍嗜杀,而且魔种最终还会吞没他的意识,使他成为活死人。这一连串的遭遇他从头至尾向乔溪讲述了一遍,直听得乔溪柔肠千结,泪如雨下。“张公子,你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柔儿有你这样的哥哥真是一种幸运。”
乔溪哽咽着道。“我有柔儿这样的妹妹,桑伯这样的长辈,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呢?”
张茶有些不以为然道。“也是如此。”
乔溪嗯了一声后,又道:“对了,张公子,你说只有莽林外面修士的练气之术方能将其化解魔种,那么你打算到哪里去修习练气术呢?”
“我从未出过莽林,对林外的世界一无所知,出林后,只能是走一步,说一步,还没有什么打算呢?”
张茶叹了口气道。“据我所知,练气术在莽林外是一门高深的道术,并不是人人都会,只有莽林外的一些修仙门派才有,而且一般不会轻易外传。”
乔溪略有些担忧道。“我也知道想学练气术没那么容易,但我已只剩下这一条路可走,即便再难……再难也要走下去。”
乔溪微微点了点头。她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而是接着又问道:“张公子,你既然是伴兽族的人,那你所说的镇世碑碎裂,有一注黑烟来到我莽林中的事情,是不是也是假的了?”
“乔姐姐,我在伴羽族中所说的话,除了隐瞒了自己伴兽族的身份之外,其他其实都是实情。”
张茶略显尴尬地道。“啊,实情?张公子,那你是又如何得知莽林外所发生的事情的?”
“是这样的,我身中魔种后,经族中大人诊断,最初以为中的是蛊毒,因此先去了伴虫族寻求医治。在去伴虫族的路上,我遇上了一队来自京都风翎卫的士卒,我所说的那些事情都是从他们那里听来,至于那一注黑烟,我则是亲眼见到。”
“那你说的,我们伴羽族将会面临生存危机的事情是真是假?”
乔溪颇有些紧张地道。张茶并未直接回答,略微思考了一番后才郑重答道:“我认为是真的,那一注黑烟既然能吞噬一片神木叶,自然就能吞噬的更多。因此,不仅仅是你们,甚至伴兽族、伴虫族也都面临这样的危机。”
他这么说,是综合分析了穆凌雪的行为和意图之后得出的结论。穆凌雪对于聚拢三族之力报复大虞王朝之事并不怎么上心,也就是说,三族想凭借穆凌雪走出莽林这条路行不通了。对于穆凌雪来说,当务之急是吞服神木叶,恢复自身的实力。一片神木叶能否让“她”满足?很难说。因此,对于三族来说,走不出莽林,而维系阵法的神木叶偏偏又是穆凌雪所需,这就意味着三族的境况并不容乐观。“那该怎么办呢?张公子你不是风翎卫的人,那么你说要去风翎卫搬救兵,重新回来诛杀那一注黑烟的事情自然也是假的了?”
直到此时,乔溪这时脸上才有了一些惶急之色,不过,看着乔溪脸上的喜色,张茶心中却是猛地一沉。刚才,他所想到的这个办法,虽然巧妙,但也绝对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主意,伴羽族那么多人,莫非这么多年都想不到这个办法?这显然不太可能。那也就是说,这种办法一定有某种致命的缺陷,从而使得伴羽族不得不放弃了这种办法。那么这个办法的缺陷到底在哪里呢,以他现在的能力能否弥补这个缺陷呢?张茶眉头紧皱,苦苦思索,但还是没有一点头绪。末了,他只好对乔溪道:“乔姐姐,你能否将所有知道的,有关蛊雕的事情都告诉我?”
“这……自无不可。”
乔溪点了点头后,道:“我曾听一位亲身遇到蛊雕的长辈说起过,蛊雕似乎对黑桑林情有独钟,一般只在喜欢在黑桑林中出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