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位镇图大宗师,被乾门天下万民顶礼膜拜、光芒万丈的神祇人物。张茶不能置信地说道:“武叔,您是糊涂了吧?这千百年来,哪有人真的见过老祭酒太师祖?您不能乱认啊。”
武叔面目狰狞地说道:“蠢货,我怎么可能认错,那位老人家和学宫里老祭酒太师祖的画像绝对就是一模一样。”
张茶瞠目结舌地说道:“会不会是巧合,就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让我碰见了?”
张茶忽然想起了老者说的话来,语声也有些颤抖起来,喃喃道:“不,他说过他的大徒弟是一位大修行武者。上次见时境界正是上阶一线天,才刚晋入大师境界,他的大徒弟不会是学宫八院的雷飒先生吧。“不会吧,雷飒先生可是乾门天下第一武道宗师,由上阶一线天境界晋入大师境界时,都已经是一千年以前的事情了啊。”
张茶又清醒了几分,说道:“不,还是不对,武叔,他说他姓吕,绝对不会是赤落大师。”
武叔肃穆说道:“世人一直猜测,赤落大师就是祖师爷吕严大宗师的后人,真名姓吕也不足为怪。”
张茶根本没办法接受这个重磅炸弹一般的消息,几步踉跄,后退撞上了一堆柴垛,几根柴木被撞得落下滚跳,“哗啦啦”散了一地。这位传说中的人物,怎么可能竟然找到了自己的头上。张茶紧张说道:“武叔,那我怎么办?难道他真可能是赤落大师?还真要收我为徒?这太让人难以相信了,不,绝对不可能是真的,咱们还是回家吧。”
“咚”地一下。武叔一拳头正中了张茶的脑袋,咬牙切齿地说道:“混账小子,你知道千百年来,有多少修行者为能求得老祭酒太师祖的一字点拨,冒着酷暑严寒长年守在关河冷丘。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混小子,老祭酒太师祖执掌乾穹学宫几千年的时间,一共也才只收了三个弟子。为了你的这个位置,足使整个乾门天下血流成河,你知道我有多嫉妒你这个臭小子,要是你不想当老祭酒太师祖的弟子,换我去做。”
张茶一脸震惊地揉着脑袋,喃喃道:“那我……还是回去?”
武叔大怒道:“废话,当然得回去。”
这时候,张茶却沉默了下来。他默默地把地上的两块柴木拣了起来,整齐地摞到了柴垛之上,低声说道:“可是武叔,您说过,我母亲是坤门人,老祭酒要要是知道了,怎么可能还会收我做弟子?”
武叔轻笑了一声,平静说道:“蠢材,这世上还有老祭酒不知道的事?”
爷俩谁能料到,张茶居然会被一位如此重量级的神般人物看中,想要收为弟子。两人相互对视了几眼,一时难以置信且百感交集,竟是无言以对。张茶终于平定下了心情,这才又觉得惊喜难言,低声说道:“武叔,这么说来,我很快就要飞黄腾达了,能给您娶七八房娇妾美人,养上十几二十几个儿子了?”
都这种时候了,这个小子居然还有心思说这种混话,武叔差点没被气死,火大地一伸手,便打算拎起张茶的衣襟臭骂一通。便在这时,一道无形的压力忽然从两人身后而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两人面前的柴垛上。武叔再抬起头时,张茶早就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恭恭敬敬一施礼,狗腿地笑着说道:“老前辈,您醒啦?”
武叔慌忙转过身来,连头也不敢抬,拉着张茶跪下身来,恭敬地说道:“学生武络影和养子张茶,拜见老祭酒太师祖。”
赤落大师站在街口,金色的阳光洒在他和蔼的面容之上,慈祥有如一位仙翁,他捋了捋长长的白胡须,并未意外被武叔认出了身份,向着武叔微一颔首。然后,他随意地望了一眼武叔的头顶,又温和地说道:“冰雪已然渐融,几年后,星火遂可再次燎原。”
武叔听闻,虎躯狠狠一震,情不自禁地颤抖了起来,极力压抑着内心中海一般狂烈的悸动,声音微颤地说道:“学生拜谢太师祖指点。”
赤落大师慈祥地笑着捋捋胡子,点头说道:“起来吧。”
武叔又带着张茶恭敬地站起身来。赤落大师转向了张茶,温和道:“年轻人,你可与父亲商量好了?愿不愿意拜老夫为师?”
张茶马上再次端端正正地跪在地上,深深地向着赤落大师磕下头去:“师父在上,徒弟给您磕头了。”
赤落大师微笑地看着张茶恭恭敬敬地给自己磕了三个响头。他又捋捋胡子,温和地对武叔说道:“我要将他带走些时日,不会很久,你不要担心。”
武叔受宠若惊,恭敬地一揖到底道:“能拜入老祭酒门下是我家小子几世修得的福份,只是我家小子生性顽劣,恳请您多多海涵。”
赤落大师“呵呵”笑了几声,说道:“这小子是甚是有趣。”
说完,他又指了指身侧街口,对张茶说道:“对了徒儿,这位店家似乎找你有些急事,老夫便将他带来了。”
张茶转头一看,那家酒楼的小二正“呼哧呼哧”地顺街向他们跑来,顿时满脸无语,这小二找自己的确有急事,这位新师父的酒饭钱还没付。张茶恭敬地说道:“劳请师父稍候片刻,待徒儿先与这位店家了结一件俗务。”
说完,他一面起身伸手掏着钱袋,一面瞥了瞥武叔,眼中满是狐疑。张茶乖乖付银子打发走了小二,赤落大师微微一笑,转身便沿长街而去,张茶这时望向了武叔,轻声说道:“武叔,我走了,您要注意身体,少喝点儿酒。”
武叔没有料到,不过几日不见,小子居然就拜了师父,还是位这样了不得的师父,不由有些怅然,心有千言万语想要嘱咐,最终却只化作了一句低沉的叮嘱。“传说老祭酒的竹戒尺疼得很,你一定要把自己的性子收一收,少吃点苦头,我在打铁铺里等你回来。”
张茶嘴角一扬,露出了一线灿烂的笑容:“我知道了,武叔。”
张茶转身快步追上了赤落大师,得经允许后,与赤落大师一同返回酒楼,给赤落大师的酒葫芦打满了酒,又取回了寄放在酒楼里的刀和包袱。两人出了酒楼,沿街再次向巨石山左峰方向而去。朝阳下,旧街巷,赤落大师悠然踱步,稳稳前行,少年张茶身姿挺拔,背负缠绑青布的硕大墨门,腰佩短窄血红的影火,随在其后。日暮的时候,师徒二人再次登上了峰顶,张茶一登上峰顶,便一路小跑,拿出包袱里的干粮肉食,生火煮茶,狗腿地侍奉师父。赤落大师坐在篝火前,将目光投向了山下的巨石城,由崖坪向山下俯视,巨石城是那样的细小,就像一盘沙雕。在巨石城东部偏僻处,有一小块非常醒目的黑色,只有指甲大小。正是寒殇阵,夕阳将沉,余晖赤红有如燃烧,将地平线那群高大山峦渲染得一片灿烂。张茶忙活完了别的,也来到了篝火前,“滋啦啦”地烤起了从山下带来的羊腿。赤落大师凝视着山下细小的巨石城,饮了一口手里碗中的热茶,缓缓问道:“你为什么想要成为一个修行武者?”
这问题简直就像人为什么想要吃饱穿暖一样,难道还用问?但师父既然问得认真,张茶便也认真地回答道:“因为破壳成修行武者,我才能变得更强。”
赤落大师又问道:“那么,你觉得自己强大到了什么地步才能满足?”
张茶想也没想,回答道:“至少得比敌人更强,才能保护自己和家人。”
赤落大师单手捋须,点了点头。然后,他再次将目光投向了山下那座小如杏核般的寒殇阵中,缓缓地说道:“个人的敌人,可以战而胜之,但若是整个世间的敌人,又要如何胜之呢?”
张茶翻了翻火架上的羊腿,随口说道:“如果连打败自己敌人的能力都没有,又谈什么保护世间?”
赤落大师继续问道:“若是整个世间都将被业火烧尽,个人的敌人又何足为道?”
张茶忽然觉得有些奇怪,师父怎么忽然说些这么没头没脑的话?张茶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说道:“如果领域真要被业火烧尽,岂不是谁也跑不了?可若泼几桶水能起些作用,那我自会奋力泼水灭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