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沁的尖叫短促而锋利,几乎划破夜空,但最终湮灭在梁开济带着嗜血的微笑中。
梁开济掏出擦拭得锃亮的匕首,慢慢抵在施彦脆弱的脖颈处,哪里隐隐可见施彦青黑的血管。
他的眼睛却只盯着姚沁,明明含着眷恋和深情,却是染着愤怒和哀伤。
“嘘——嘘——”
姚沁在他的威胁下,强收了声。她眼睛丝毫不敢离开那匕首,心里却还是暗暗期待阿杏能发现这里的异常,做些什么。
梁开济冷笑一声拆穿她:“柯吉在门口守着,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梁开济,你到底要做什么!”姚沁彻底崩溃,绝望几乎令她失声。
干什么?梁开济嘲讽一笑,他将施彦从姚沁的怀里拉扯出来,丢在地上。随后俯身捡起地上的珍珠,放回到盒子里。
看着一匣子熠熠生辉的珍珠,那重锤敲击心脏的痛感又再次传来,心底藏着的火山正待喷涌。
那热浪席卷,却幻化成凉气从脚底蔓延全身,却是爬到眼眶是,又交替着成了滚烫,熏得他眼睛生疼。
他仰头咽下那酸涩,再看向姚沁时,只余留下通红的眼眶:“我从母亲那里得了些珠子,你拿去做头面。”
“你拿走,我不要!”姚沁扭过头去。
梁开济上前一步,俯身在她面前,挑着她的下巴颌:“阿沁,不要置气。”
他的轻描淡写彻底只换来姚沁的厌恶相视,她昂起头与他对视,那眼里全是倔强和不肯屈服。
“梁开济,你的东西我看见都觉得恶心!”
啪嗒——
梁开济心里的努力维持的那根弦彻底崩了。匣子从手中脱落,摔打在姚沁身后的亭柱上。匣子碎裂成几瓣,珍珠变做跳珠散落一地。
姚沁被他突然的暴怒吓得僵住了身子,前世的那些记忆深入骨髓,她太知道他接下来会做什么了。
几乎是条件反射,她挣脱自己的僵硬,起身想要向屋内跑去。梁开济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既觉得悲哀又觉得讽刺。
他看着她逃开,就像看着野兔在老虎面前准备逃窜。他站起身,顺手拿起酒壶和酒盅慢慢跟上去。
姚沁进了屋子,反身将门闩插上,那剧烈跳动的心依然没有平复。明知道没用,她还是搬来桌椅抵在门上。
竭力地奔跑和搬动重物,使她不得不大口喘息,然而喘息不过两口,她又踉跄着本想平日里阿杏做针线的叵罗。
那里时刻放着一把尖利的剪子,她毫不犹豫地拿了起来,又因为太着急被剪子划破了手指头。
她似没有察觉,只将剪子握在手里,双手又收在心口,将剪子尖儿朝外。随后转身回到门口,直勾勾地看着门板,眼里全是紧张。
梁开济似乎放弃了,房门纹丝未动,再细听也无甚脚步声。姚沁有些摸不准,她上前挪动两步,然而温热又从背后贴了上来。
“阿沁,可是在等我?”
绝望!崩溃!疯癫……种种在姚沁的心底眼里奔涌而出,她奋力挣脱怀抱转身拼尽全力朝梁开济刺去。
梁开济始终浅笑看她,仿佛嘲讽她的不自量力。当剪子尖儿就要撞上他的胸口时,他侧身避开轻轻避开,随后单手擒住她的手腕。
用力一捏,姚沁吃痛,剪刀也随之落地。梁开济将人揽入怀中,随后将她流血的手指含入嘴中轻轻吮吸。
不等姚沁反应,他又将她拦腰抱起,朝着床围走去。
“啊——放开我!梁开济!放开我!”
她的挣扎、怒吼和捶打,在梁开济的强势面前都变得无力。
直至被抛上床,姚沁才猛然醒悟,面对梁开济,她永远是笼中雀无处可逃,除非一死。
梁开济欺身而上,攫取她的双唇和呼吸,宛若猛虎肆意享受它的猎物。看着猎物奄奄一息,它只有快感和满足。
这快感和满足让梁开济有些头晕目眩,独属于姚沁的体息将他包围。一如从前,他总是醉卧在她的怀里,享受现世的安稳。
姚沁的呼吸悉数被吞噬,他仍是不肯放过她。直到她扭动着身子翻动白眼,梁开济才入喝饱了血的鬼魅般从她身上起来。
他下了床,从桌上端来两杯酒。而后扶起失了魂的姚沁,将一杯酒塞入她的手中。
“阿沁,我们今日共饮交卺酒,生生世世共赴黄泉可好?”八壹中文網
姚沁依旧毫无反应,她任由梁开济把持着她的手,和他交缠在一起。但那酒水却怎么也灌不到她的嘴里。
梁开济干脆将两杯酒都灌了下去,随后含着酒渡了过去。
梁开济一夜未归,秦芷兰便一夜无眠。一大清早,她就等在了梁开济的必经之路上。
梁开济踏着清晨的雾霭归来时,秦芷兰站在树下,几乎成了一个尊望夫石。
见到梁开济,秦芷兰立马忘记了等待多时之苦,她满是喜悦地迎上去。
“将军!”
梁开济反倒没什么表情:“秦娘子找我可是有事?”
“前几日去庙里,便求了一张平安符。”秦芷兰说得羞怯,随后又小心翼翼地拿出平安符,略带哀怨,“可是近日将军一直忙碌,也没机会给你。”
“谢过秦娘子了。”梁开济并不看一眼,而是示意柯吉接过去。
柯吉无奈只得上前:“秦娘子交与小人吧,我替将军收着。”
秦芷兰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么个局面,她惊讶地看着梁开济冷硬的面庞,不甘心地将平安符递给柯吉。
梁开济再无一句话,越过秦芷兰就朝自己的院中走去。只是那与秦芷兰擦肩而过时飘散的朦胧香气还是让她没控制住。
“她是谁?”秦芷兰轻声相问。
梁开济却是停都没听。秦芷兰彻底爆发了,她转过身冲着他的背影大喊。
“她是谁!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梁开济终于停下了脚步,同样转过身看着她:“与你何干?”
“与我何干?”秦芷兰看着梁开济冷酷十足的面庞,“梁开济,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你未来的夫人!会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可笑,秦娘子怕是还没睡醒吧?”
“难道你要的否认?我们的亲事就是陛下,也是默许的!”秦芷兰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错误,到底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
梁开济压根不打算虚与委蛇:“亲事?何来的亲事?我不知道这件事,到底谁默许过,只我梁开济告诉你,绝无可能!”
“为什么!为什么!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我等了你这么多年!你告诉我为什么?”
若是前世,梁开济定是愿意的。毕竟他确实受秦太傅教导良多,在朝中也和他的门下生多有交往和互相依仗。
但如今却是不需要了,他如今与秦家和秦氏门上相交并不深,不过是前辈对后辈的些许关照、教导。
且前世,秦家利用他也所获不菲,秦芷兰更是他旧病复发的罪魁祸首。他没有杀了这毒妇而后快,不过是前世功过相抵。
他前世先是敬重她,而后看清面目后便冷落她,对她从未爱过,疼惜过。她养大乐平也算尽心尽力。
直至自己提出将姚沁接到都城,以平妻之名,并将乐平还回去,才招致秦芷兰的谋害。自己也并不无辜,如此恩怨相报,便在今生结束了吧。
梁开济念及此,也不再和她纠缠:“为什么?你真想要我将薛瑞珠的死,告倒大理寺去吗?”
秦芷兰僵住了,他真的知道,他怎么会知道?
梁开济看也不看一眼,转身:“端午节过了,我雇船送你回去,莫要在自取其辱了!不过我倒要感谢你,她确实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