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离(1 / 1)

直到方广的迎亲队伍,接走了香草。坐在主位上的姚沁才放在仰着的嘴角,扑倒阿杏的怀里哭了出来。

看热闹的人都跟出去看新娘子出嫁了,反倒是屋内一下子清静了下来

因而姚沁压抑的哭声在空荡荡的喜堂里,显得格外清晰。梁开济坐在另一端,看到姚沁哭,神色也变得复杂了起来。

前世,香草的死全是因为他。因为香草的死,姚沁恨毒了他。自那以后,两人一见面便是剑拔弩张,互不相让。

他埋怨姚沁不懂得他的被动,不懂他的身不由己,数落她辜负自己的宠爱。姚沁更是干脆,当着他的面儿咒骂他忘恩负义、狼心狗肺。

他出身名门,又立有赫赫战功,自然心高气傲。将军府又有薛瑞珠和秦芷兰的讨好和敬畏,因而常常觉得姚沁的反抗不识抬举。

姚沁越是这样,他越是想用身份和霸道压制住她。事与愿违,两人做了一辈子怨偶。

现在想来,那些不过都是自己的选择。选择后造成的身不由己,却都要姚沁来承担了。

她尴尬的身份,她的儿子,她的青春与年华……只可惜,他如今才明白这一切,看清这一切。

但好在,老天爷给了他又一次机会,让那些可怕和难堪的事情,有机会更改,也让他们之间可重新来过。

但愿往后的人生,她能看见他的救赎。

傍晚时分,天空又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姚沁停下收拾地动作,走到窗前伸出手试了试雨水的多少。

雨丝轻细,下得并不急,姚沁这才松了一口气。临近丰收,若是下了大雨,稻田里积了水反而不好。

“姑娘可是担心雨下大了,明早乘船不安全?”阿杏正在收整打包姚沁的首饰。

姚沁将手缩回来,随后关上窗户。

“我是担心雨打,稻田里积了水,香草又要忙活了。这两个大庄子,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如今都是她执掌着,不容易啊……”

阿杏点点头:“唉,今日她才过了门子。好在那方家没什么亲人了,不然这一嫁过去又是家里又是庄子里,更是劳苦。”

“呸!这话可别叫人听见,传到方广耳朵里,还以为咱们嫌弃他过时的老子娘呢。”

阿杏浑然不在意:“这院儿里如今就咱俩,传不出去。再说了,姑娘当时同意不就是觉得他无父无母无牵挂嘛,这样香草姐才能立得住。”

“嘿,你还上瘾了。有些话心里清楚就行了,非得拿出来说,这也就是在我跟前。要到了那些夫人娘子跟前,少不得又要编排你没规矩。”

姚沁的呵斥压根儿没什么力度,阿杏早就习惯了她家姑娘的雷声大雨点小。

“姑娘你就放心吧,我是那没心眼子的人嘛?等到了都城,到了将军府,我绝不给你丢脸。”

姚沁敲了敲她的脑袋:“给我丢什么脸啊,我是怕你丢了脑袋。”

“嘻嘻!”阿杏不好意思地笑了。

咚咚咚——

雨夜来访,还上前敲门,定然不是别人。姚沁和阿杏停下手里的动作,相互对望一眼。

“谁啊?”

阿杏起身去开门。

柯吉听到阿杏的声音,突然有些紧张。

“原来是你呀,可有什么事?”阿杏半掩着门,探出头去。

柯吉深吸了一口气:“我家大人让我来告知姚娘子,明日辰时出发。早饭在船上用,今日切莫熬夜,早些睡。”

“你家大人怎么不亲自来,这几句话也要你来传?”阿杏撅起嘴。

“咳——咳——”柯吉一口气没提上来又续了一口气,两口气一冲撞便呛了嗓子。

阿杏嫌弃得不行,回身到了一杯水递过去:“真没用!”

这倒好,柯吉咳得更厉害了。前脚一口水还没咽下去,后脚就被阿杏挤兑得气血上涌。

姚沁看不过眼:“阿杏,你莫淘气欺负柯吉。香草不在了,可是没人管得住你了?”

“姑娘,你偏心不偏心,到底谁是你丫鬟,你怎么站他一头啊。”

姚沁将最后一件衣服收紧柜子里:“我是帮理不帮亲!行了,收拾好了咱们赶紧睡,明一早儿起床呢。”

“哦!”阿杏不等柯吉喝完,一把将茶杯拿回来,气哼哼地看了他一眼,“慢走不送!”

“唉……你……”

哐当——

柯吉连忙收回伸出去的手,好险没被夹住。

姚沁好笑地看着她:“柯吉怎么得罪你了?每次见他都挤兑人家。”

“哼,就是看他不顺眼。”其实阿杏还记得那日在衙门里柯吉数落她的仇。

灯影婆娑,很快又是天明。

姚沁被梁开济牵着手接下车,随后她一步一步走向那乌篷大船。

从岸边到船上,要走一段长长的木桥。绣花鞋踩在木板上,发出嘎吱嘎吱地声响,应和着姚沁扑通扑通的心跳。

行至船上,姚沁停了下来回头望去,眼里是无限的眷恋。

梁开济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了?”

“无事,故土难离罢了。不知何时还能再回来……”

梁开济有些愧疚,他安抚地出声:“你若想回来,随后都可以回来。”

姚沁没接话,只是发出一声轻笑。这话说得轻巧,想回来就回来,哪有这般轻巧。她是去他家做媳妇的,又不是去做客的。

想到未知的前程,她不免又是眼神一暗。她突然觉得,就像前世那般留在青崖镇其实也不错。

“莫想了,我日后定带你回来。”梁开济上前一步,揽住她的肩膀往船上带。

姚沁黯然地点了点头,怎么扯不出一丝笑来。

“姑娘!姑娘!”

突然码头上传来一阵呼唤,姚沁转头一看,竟然是香草。

姚沁愣住了,随后赶紧转身向着岸边走去。梁开济也没阻止,他迈开步子跟上前去。

方广拉停马车,香草从车上跳下来:“姑娘!”

“你怎得来了?”姚沁上前握住她的手,“昨日新婚,三朝回门,这才第二日。”

香草眼睛湿润了:“我哪里还顾得上这个,你为何不告诉我。要不是方广今日说漏了嘴,我都不知道你今日走呢。”

“我还不是怕你冲动?就像现在这样。”姚沁拿起帕子帮香草擦眼泪。

香草从方广手中接过提篮:“我今日一早起来做的,枣泥儿酥皮的月团,还热乎着呢,姑娘尝一尝。”

姚沁含着泪接过月团,咬了一口,枣泥香气在口里发酵却冲地她直掉眼泪。

“江边风大,你快些回去吧。昨日才成亲,今日又一大早起来,累坏了吧?”

“不累,做几个月团,哪里就累着了。”香草也上来替姚沁擦眼了,“姑娘,到了都城,记得写封家书给我。别让我惦记。”

姚沁点点头,香草又嘱咐阿杏:“你勤快点儿,照顾好姑娘。姑娘到了都城人生地不熟的,你多长个心眼儿,别让姑娘吃亏受委屈。”

“你放心吧,我都记在心里了。”阿杏也是红了眼圈。

“姑娘,你去吧。我看着你走……”香草握着姚沁的手,舍不得放开。

“傻姑娘,我会回来的。”姚沁哽咽着有些说不下去。

梁开济上前将人揽在怀里:“放心吧,你家姑娘我一定照顾好。”

“劳烦将军了。”香草感激地看着梁开济。

梁开济又看向方广:“照顾好她,若是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老子饶不了你!”

“将军,您放心吧!我不会辜负香草的。”方广轻轻抚摸着香草的肩膀,无声地安抚着她。

姚沁一步三回头地上了船,香草则是哭倒在了方广的怀里。

山高水长,何日才能相聚呢?所有人都不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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