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弥尔塞进张CD,音响里放着瀧沢一留的歌《斎唄-いわいうた》,原本细腻令人安心的祝歌在岑静中炸响,心底脑海的世界更加静的诡异。
李泽听过这首歌,虽然他并不会去玩这款乙女游戏,但瀧沢一留的歌曲出奇地流行。夏弥尔把音量开到最大,说实在的李泽真不想听这么安静的歌,没有引擎的轰鸣,没有大雪纷飞的簌簌,没有对头车,没有别的颜色,除了自己的心跳。他想听些激昂的歌,DJ也行,好让自己不要多想,也不去害怕。 但他做不到。 人生在世,很多账本算不过来,很多希望都在破灭。所谓的祝歌,也只是一种心理安慰与自我启示而已。想屁!该走走,该吃吃,弄一步是一步,总不能一直活在幻想当中,不然怎么过一生? 当然,雄心壮志还是要有的,恰当的激励更是必不可少,但瀧沢一留的歌曲总透着一股孤独: 君と詠う喜びは(与你一同歌唱的喜悦) 遠い日の面影(是昔时模糊的面孔) もうあの時には戻れない(往事流去已经无法返回) 分れ道の先は眠りの中(离别之后便安宁长眠) この声がどうか届くのなら(镇魂祝词若是传到你的耳畔) 孤独の魂に安らぎを(孤独的灵魂便得到安抚) 見果てぬ夢祈り捧ぐ(献给你永恒的美好梦境) 君に幸いの降るように(希望幸福环绕在你周围) 可惜CD里似乎只有这么一首歌,真没想到这个小魔鬼附体的妹妹竟然会喜欢这首。他的理解下,夏弥尔更应该听にんじゃりばんばん(忍者棒棒)这种歌,再不然听星语心愿都比这个好。 所以她在祝福谁?又或者为谁在哀悼? 说真的,他一点儿也睡不着。现在的他彻彻底底地像一个被超能力拥有者剥夺灵魂,然后安插在一个少女身上的怨种,最重要的是他没办法控制这具身体,这是最扯淡的。 作为游戏宅,虽然不是那么爱看动漫,但好歹也看过一些,比如什么性转、精神控制、穿越、灵魂附体,可他现在的遭遇就像被囚禁在一间小黑屋里,而这间小黑屋的原型是一具美少女皮囊,美少女可以自由移动,和他完全没关系。 开高达都要人手控制,何况开这种少女高达! 去他/妈的!他想睡觉,而不是这种穿越进别人的身体......但李泽仔细端详着玻璃上反射出的少女面容,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冷静了一会儿,李泽终于想起了夏弥尔提醒的话。这是游戏里,他被赋予了游戏场景......原来所谓的游戏场景是将自己凝实为一个主人公的人物,但自己不能控制,只能像看电影一样看着各种场面发生,难怪之前那种莫名的情绪会让自己心痛与头疼。自己是主角的另一道意识,主角所遭遇的一切,都会灌输到自己的身上。 靠!这是什么新奇玩法,要是拿出去做成虚拟现实游戏,这不比那什么VR强多了?他都坚信这种技术一出现,肯定能将微软和索尼干趴下。 “我会死吗?”少女眨了眨眼睛,她并没有睡,只是闭眼想着东西,倒是开车的夏弥尔手一抖,车子差点蹭到防护栏。
“为什么会这么想?媞娅”夏弥尔歪着脑袋,“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事,也没有违背过我的意思,你是个好女孩,好女孩怎么会有人忍心杀害呢?”媞娅皱着眉头,双手紧握,指节呈现出过度用力的青白色:“但你并不怎么喜欢我,这点我看得出来,可乐也看得出来,你虽然极力掩盖,但你并没有最初时的疯狂。”
“疯狂?老实说我并不疯狂,我只是疯,疯和疯狂是不一样的亲爱的。”
夏弥尔眯着眼睛,冷冷地说:“我一般不轻易暴露自己的情绪,你可以认为我是开心的,也可以认为我是生气的,只不过开心生气的后果都一样,我都会带着一张笑脸。我看过有人在我面前割喉自杀的,也见过拿枪指着我的,更见过离家出走的。但你不一样,你很乖,和她们都不一样,我很喜欢你,我怎么可能会杀你?”
媞娅侧头看向窗外:“我们要去哪?能告诉我了吗?”
“明明是给你的惊喜。”
“有时候惊喜会变成惊吓!”
“好吧,我要带你去看一场剧,大概五分钟后就回到。”
“能先讲一讲会演什么吗?”
媞娅拢了拢头发,从水杯架取出水杯,喝了口猩红的水。那是活性剂,她的血统极度不稳定,需要用此来稳定血统,已达到供需平衡。
“一段历史。”夏弥尔漫不经心。
继续行驶了一段路,夏弥尔轻踩刹车,车子缓缓停了下来。 她们并没有来到剧场的入口处,而是停在了距离剧院入口还有500米左右的位置,接下来她们要自己走着去。 这里并不是城市,也不是郊外,只能说是一处荒山野岭,山是白色的,树也是白色的,所谓的白色一尘不染,应该代表干净,但李泽心里却看得发毛,因为他想起了*国烧的纸钱里也有白色,而下葬的旗幡就是用白色...... 直到夏弥尔和媞娅走进漆黑的大门,李泽的神思还在原地愣怔怔地彷徨着。从远处向外铺着一条一米半宽的红地毯,倒像是从怪物嘴里伸出的舌头,等着猎物踩上去,走进它的喉咙里。 借着媞娅的目光,李泽这才注意到四周的山并不是又山石构成的,而是一尊一尊的雕塑,又或者说一个一个真人......他去过西安,看过兵马俑,也去过法国卢浮宫,看过维纳斯雕像,但他从没看过这么栩栩如生的......东西。 就像谁,用白油漆将活人封存在了里面。 不太对!这些东西看起来都是少女的外貌,拥有着修长的身材和凸出的胸脯,可下半身却长有男性的器官,但仔细观察,又有女性的特征。一时间他想到的是双性人,一种性染色体突变的基因病症,这种病症会导致人体同时出现男女的特征,或者不男不女的结果。可整座山的都是这样,这绝对有问题。 背部似乎粘着什么东西,只可惜身体的操控权并不在他的身上,如果可以,他真想上前去看看。 走进剧场,霎时蹦出四五人托着衣服架、扛着鞋盒拦在她们面前。 黑色的裸背深V长裙,将两人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头发盘起,不仅插入了黑色的花簪,还扣上了黑色蕾丝与一根黑羽毛。皮扣还腰,硕大的水晶是全身上下唯一区别的颜色,五英寸黑色的高跟穿在脚下,夏弥尔那样的小不点儿,瞬间也变成了小御姐。 但她们不像是来看戏剧的,反而有点儿像来参加一场盛大的宴会。 侍女们都穿着宽大的白袍,虽然衣服显得平庸,但遮不住她们年轻诱人的曲线,她们的头发像是黄金或者白金那样灿烂,皮肤却素白得像是冰雪。 这是李泽唯一看到的别的颜色,但他有种莫名的熟悉。 可能是媞娅的情绪带动,他这么坚信。可侍女们的手摩挲在媞娅皮肤上时,他居然也有相同的触感,冰凉、轻柔、急不可耐、又像在审视珍宝。媞娅被脱下内衣,扣上衣服时,衣料的摩挲让他也跟着媞娅哆嗦了阵。 “你们来的有点儿晚,都开始了。”可乐走了出来,她也穿着相同的服饰,只是她带着一顶圆帽,看起来倒像参加葬礼的人。
偌大的剧院被包场,空荡荡得有些阴森,每走一步,鞋底和地毯都会发出“沙沙”的摩擦声。当顶灯全都熄灭,舞台的光亮显得分外刺眼。从媞娅的角度看去,发自舞台的光,在光明和黑暗的分界处,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三把座椅。只是这样的场景像是进入了巨大的墓地,座椅是刻着死人名字的墓碑。 她们并没有迟到,整个剧场都在等着她们。她们是唯一的看客,她们不来,戏剧就不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