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山夜晚,因着人多,不再寂静。众人围在篝火前,在议论事情。照郎能见到子吴,既激动又兴奋的。
知道他为了找自己,不惜冒险来外界,子吴感动之余又有些无奈。照郎待她越好,她越是对他有愧疚。他可以为她牺牲全部,偏她什么都不能为他付出。
见她恢复记忆,人变得和以往般,照郎哪能不高兴,他所熟悉的子吴终于回来了。他拉住子吴的手,热切问她:“你到外界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又经历了什么,怎么憔悴许多,是不是遇到难事了?”
她讷讷地笑了笑,慢慢抽回自己的手,说:“说来话长,以后再说给你听。九里如何?我母亲他们……”
“他们还好,就是时常担心你的安危。”
野归郎看着他们说话,不屑地笑了下。他看得出来,照郎是对子吴有意的,但子吴对照郎是丝毫没有心思的。他阴沉地瞧了眼子吴,上次被子吴袭击的伤他倒现在还没好,这笔仇,他还记着呢。奈何眼下又不是报复的时机,只等着日后再说。
子吴心思确实不在照郎身上,她时不时往肖莫娘和黑狼所在的屋子瞧。
她听到黑狼说话的声音,她不禁回想起在自己九里发生的事:自从复活后,她能感受到有什么东西也跟她一样苏醒。直到有次晚上睡觉时,她听到有男人声音说话,似是呼唤她。
她醒来,声音仍在,四周却不见人。问茶姜,茶姜说并没有听到,问弟妹也是如此。
她冷静下来后,周遭安静,在黑夜中,她身子一个颤栗,浑身汗毛竖起。她发现,男人声音竟是从自己内心处发出来的,像是她的心声。
等第二日醒来,这个声音又消失,无迹可寻。她起初没有在意,可到后来,不知不觉间,她会莫名听从声音的命令,常常做出些匪夷所思的事来,到后来甚至打伤族人。
她做这些事时自己是没有知觉的,还是别人告诉她,她事后才回忆起来。
她以为这是病,莫缺给她看过,并没有什么毛病。她没有把自己的异样告诉别人,一来那个声音不允许她这样做,二来没有人会信,在她的身体里怎么会存在第二个的声音呢?
因为那个声音时常控制着她,使她意识变得模糊起来,她分不清自己是自己,还是被控制的自己。
她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着,直到那一日,她把野归郎打晕,强行带走达哥和末儿,打伤照郎后,穿过通离口,把他们几人带到外界。
在穿过通离口时,发生意外,导致他们几人掉落在外界,她和末儿与其他人失散。
再后来,她因伤再次失忆,被肖莫娘和黑狼所救。她现在才知道,是那个声音,也就是黑狼指引着她来到百云壤。
黑狼要他们几人来到外界是有目的的,几人失散,她又失忆找不到族人,肖莫娘便用各种汤药强行让她恢复记忆。
奈何肖莫娘用药过猛,方法不得当,导致她失忆严重不说,人还因此变得痴傻。好在遇到戚宿平等故人,她才逐渐恢复记忆。
达哥把末儿抱来给她,说:“阿姐,末儿睡着了。”
她回过神来,抱过末儿,末儿窝在她怀里酣睡。她顺着末儿的毛发,若说她最对不起的就是末儿,末儿刚出生就被割血用来复活她,需长期以狼身见人。
“阿姐,那只大狼,它是谁?它不是我们的族人,怎么也会说话?”达哥问。
“它,它是只很厉害的狼。”她现在所有的疑点都在那黑狼身上,为什么它能控制自己,还让野归郎听命于他呢?
看样子,照郎对它也很尊敬,难道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她想不通黑狼究竟是何来历,为何如此神通广大?
达哥见她走神,摇晃着她的胳膊,说:“那阿姐,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我不想在这里待着,这里冷冰冰的,有点吓人。”
她还没说什么,肖莫娘和黑狼就从屋里走出来,黑狼说:“没有我的允许,在月圆夜之前,谁都不能离开。”
它是狼,子吴等人一族也是狼,然而他们会对它生出惧怕,达哥还躲到子吴身后,不敢看黑狼。
黑狼走到子吴面前,郑重说道:“特别是你,阿绘,不,是子吴。”
子吴被它盯着,背后一凉,强做镇定地问:“为什么?”
黑狼一笑,“等月圆夜,你们会知道的。你们今后将听从我的命令,没有缘由。如果敢违背,后果是你们无法承受的。”
照郎觉得黑狼古怪,但碍于它的威慑力,没敢说什么。当时救活野归郎后,野归郎便带他见黑狼。
当初见到黑狼时,他油然生出一种臣服感,它的强大,让他想伏地膜拜。他也很好奇黑狼究竟是何来历,为什么他们会对他感到害怕。
野归郎也是如此,他知道黑狼的来历,但多少有存疑,黑狼远远比他想象中更为神秘。
子吴安慰着达哥,说:“没事的,阿姐在。”她并不知道黑狼到底要做什么,有种不好的预感笼罩着她。以目前的状态,黑狼无论做什么,她将无法阻止。
临近傍晚,邵家酒店后院,栀子飘香。小羽坐在石阶上,双手撑着下巴,在想着事,想着想着,她还露出甜蜜的笑容来。
“不对,我怎么会想他?”她拍了拍自己脑袋,对自己方才花痴的样子感到很痛恨,她怎么满脑子想的都是高三一?就算她对戚宿平早已没了爱慕之意,那总不能对高三一有意思吧?
这阵子,她确实和高三一相处的时间比较多,同往常一样和他吵闹,还非得分出个胜负来。似乎事事和以往差不多,偏她会觉得现在的相处很有意思。事后她还会回想起来,每每笑脸上还带着绯红色。
“我在这胡思乱想什么呢。”她越想越觉得自己是脑子坏了,她不是最讨厌高三一的吗?
与此同时的高家。燕樱做了许多青团,让高三一给亲朋送去。高三一收拾着青团说:“小羽那人挑食,又爱吃甜的,我要是多拿,她肯定会一下子吃完的,我还是拿少点吧……”
他老是念念叨叨的,十句话有八九句和小羽有关。这让旁边的燕樱夫妻俩相视一笑,高廿九问:“三一,怎么我听你这阵子老是提起小羽,你以前不是最不爱提起她的吗?”
高三一还在忙着装青团,完全没留意到高廿九打趣的意味,说:“有吗?谁让她最近老是惹我,非得跟我吵个不停。吵赢了她吧,她还不乐意;输给她吧,她又天天说你是手下败将,真是难搞。怪不得孔夫子都说唯有小人和女子难养也。”说完,他提上篮子便出门去。
燕樱笑着说:“看以前,问他对小羽有没有意思,他能为这事气个半死,说宁愿娶头母猪都不愿娶小羽。没想到现在,日日围着人转。”
“是啊,兜兜转转,到头来,我看还是小羽。”
高三一给邵家送完后,转路来到孙家,刚进门就瞧见戚宿平坐在角落,没个言语。他走过去说:“兄弟,你还在想啊?别想了,女人的心思,你是绝对想不明白的。”
就如刚才他去给小羽送青团,家里没人。他找了下,听到小羽房间有声,他人刚进去,还没看清小羽在做什么,就被小羽给赶出来,还骂他下流。为了保命,他慌张出逃。
戚宿平确实没想明白,子吴是恢复记忆,只是没记得他,那为何要躲着他?现在回想起来,子吴确实在有意躲他,这到底是为何呢?他什么都没做啊。
还有他则是担心子吴的安危,想去找子吴问清楚,又怕她会不搭理自己。想来想去的,他更郁闷了。“唉。”他叹息。
坐在他身边的高三一同在叹息。
俩人沉默许久后,门外传来声巨响,“哐当”一声,是小羽气势汹汹地进来了,手里还握住根老长的棍子,怒吼道:“高三一!!”
高三一一个激灵,本能地躲到戚宿平身后,说:“是兄弟的话,务必要救我狗命。”
小羽指着高三一骂:“你下流!竟然趁人之危,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我今天非得给你个教训不成!”
“姑奶奶,我什么都没做,哪里就下流了?”高三一缩着身子说,刚才被她打,他现在都还疼着呢。
戚宿平说:“三一他做了什么错事?你说出来,我们不会饶过他的。”
“嗯?”高三一满脸懵,“我可什么都没做的。”
“你!”小羽气得脸涨红,她刚刚在房里换衣服,却不想高三一突然闯进来,把她吓个半死。她以最快的速度把高三一给赶出去,这事无论发生在哪家女子身上都会生气的。偏高三一还说什么都没做,她更气了,这让她以后怎么见人。
“你倒是说啊!我到底做了什么?我就是进了你房间而已,怎么你房间不能进吗?”
见高三一还理直气壮的,奈何这事小羽不好明说。气急之下,她把棍子一扔,头也不回地离开。
戚宿平倒还是头回见小羽如此动怒,他问:“你真的没做什么吗?看小羽的样子,不像啊。”
“我……”高三一努力回想,他一进门,好像隐隐看到小羽裸着的背后了?但隔得远,加上光线暗,他绝对没看清,就看个大概,难道小羽是为这事动气?
不应该啊,小羽要真是在意,那天毒蜘蛛的事,他早被打死了,还是说那天是情有可原。他摇摇头,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