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樾和项目营销总监王志带着销售团队把客户们落了位,发现好多组客户选择的房源都是同一套,这意味着必须对客户进行引导,以及,必须拉开户型之间的价差。
还有三周就要开盘,当下客户们对房源的选择,是基于心里的价格预期,如果不同位置的房源户型价差拉大后,客户有可能会选择性价比更高的户型,当然,这也有赖于置业顾问有意识的引导。
苏樾对天矅两江销售团队提出要求,让他们重新制作开盘价格表。
天矅两江项目附近没有地铁站,如果没有开车,就只能打车回家。晚上9点多,苏樾打算回家,她在销售前台顺口问谁与她顺路,可以搭她的车。这时,胡燕急忙跑过来,让苏樾等等她,她换了工作服就可以搭苏樾的车走。
苏樾一面开车,一面和胡燕聊天,询问她客户情况,以及周边的竞品楼盘情况。
胡燕让苏樾把车开到金坊商场的地下停车库,昨天晚上她喝了酒后坐了朋友的车走,她的车就一直停在了地下停车库,她想去取了车自己开回家。
金坊商场是建于17年前的一个老商场,因为建造时间太早,车位配比非常少,车库规划也比较杂乱,灯光暗淡,墙壁斑驳,地上经常留有一团一团的水渍,空气状况更是糟糕,始终弥漫着一股子可疑的怪味儿。
苏樾她们抵达时,时间已经是夜里10点,这个点商场已经关门。苏樾小心翼翼地开着车,见缝插针。地下车库因为停车位不够,很多车都乱停乱放,过道边和停车位边全都有车停着,幸好苏樾的车是甲壳虫,车身比较迷你,否则好多地方根本过不去。
“哎,就在那儿!”胡燕坐在副驾上指着一辆车。
那是一辆红色的飞度,可是靠近后她们发现有一个问题,飞度的车头处还停着一辆破旧肮脏的面包车,挡住了出路,飞度根本开不出来。必须要让面包车进行挪车才行。
苏樾和胡燕下车查看面包车上是否放有临停电话,闻到空气中污浊的味道,苏樾很想第一时间离开,但前提是,胡燕要安全上车才行。
面包车车窗紧锁,贴着膜,加上车库太黑暗根本看不清车内情况。胡燕在车窗处找到了电话,借着微弱的光拨打号码。苏樾在一旁环顾四周,这地下车库实在太黑暗,一切影影绰绰,不时响起管道发出的“咔咔”声,让人毛骨悚然。
苏樾的心中掠过一丝不安。或许,她们应当马上离开,等明天白天再让胡燕找个时间来动车。
突然,“咣”的一声,面包车的车门猛地被拉开,从车上跳下来两个男人,胡燕还惊喜地迎上去准备让他们挪车,苏樾却觉得势头不对,她的本能第一反应就是想要逃走,可是没等她迈步,她就被人抓住,头上被重重地套上了口袋,脖子被人狠狠地一敲,她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了下去。
这一晕,不知晕过去了多久。
苏樾是被冻醒的。12月的地面又冷又硬,硌得苏樾全身都痛。脖子更是痛得要断了。
她全身动了动,发现手被绑在了背后,之前套在头上的袋子没有了,但眼睛上仍是扎着布条。苏樾用鼻子深深呼吸着,空气湿冷,有很浓重的雾气,风里隐隐有腊梅的香气。
什么地方有腊梅?一般市区有腊梅卖,得到一月份。除非,这儿是生长腊梅的地方。铺天盖地的恐惧之后,苏樾强行让自己的脑子转动。
她不知道胡燕的情况,有可能和她一样,她希望胡燕不要轻举妄动,现在最要紧的是保命。他们取掉了她头上的袋子,是想让她可以好好呼吸,所以,他们一定是想要钱。
眼睛被蒙着看不见,苏樾无法判断房间里的情况,她强行按捺住心慌与恐惧,试着把麻木的腿活动一下,看能不能站起来。
“嘿,怪事,你这女人醒了居然不喊救命……”
房间里突然传来男人说话的声音,这声音粗糙嘶哑,像铁勺刮着搪瓷碗。
苏樾不敢再动,她本能地往后缩了一缩,艰难地吞了一口口水:“请不要伤害我,你们要是做生意缺钱,我……可以把所有的钱给你们……我眼睛上有布,看不见人的,我也不会报警。”
男人大笑,走到一边关上了窗:“呵呵,你还比较聪明,能上道。不像另一个,一醒过来就哭爹叫娘。”
苏樾的头迎着声音转过去:“请别伤害她,你们是想要钱吧?我们把钱给你们。”
“嗯,小姑娘挺聪明,你的银行卡在我们手里,把密码说出来。”
“324227。”苏樾喘息了一下,立刻报了一串数字。
苏樾听到这个男人马上将这串数字转述给了另一个人,大概那个人正在银行附近,听到密码后就会去柜员机上取钱。
她的银行卡里钱不多,只有22000块,建行的工资卡她没有放在身上,这个工商银行卡上的钱,是她用来应急和机动的。显然,绑匪取到了钱,但对这个金额不满意。
苏樾偷听到他们电话内容,好像胡燕身上没有任何银行卡,他们一分钱也没从胡燕手中搞到。
“别的银行卡在哪儿?说!”面前的绑匪踢了苏樾一脚。
苏樾忍着痛说:“别的银行卡都在我父母那儿了,手上真的就只有这些。”
“不过,我有一个叔叔,我在他那儿放了一笔钱,有30万,是准备买他们公司的原始股,不知道他买了没有。”苏樾心跳得厉害,尽量让自己说得像那么回事:“只要你们放了我们,我可以把钱都给你们,钱我可以筹。”
30万这金额,听上去还有点诚意。声音嘶哑的男人又在电话里和另一个商量了一会儿,然后,他对苏樾说:“用你的电话打给他。要是你敢乱来,我们就撕票。”
说罢,绑匪把冰凉的刀尖抵在了苏樾的脖子上,苏樾皮肤太细嫩,绑匪的手轻轻一点,苏樾脖子上就被划了一道细小的血口子,火辣辣地疼。
苏樾咬着牙不吭声。
绑匪问了苏樾的手机密码,苏樾告诉了他。绑匪这才给苏樾的手机开机解锁。
“你叔叔电话是多少?”男人问。
苏樾报了了一串号码,这串号码,自出了白马山庄申媛媛的事后,魏楠就要她记在心里。这个电话号码,是钟先生的。
绑匪用免提拨通了电话,很快有人接听。
苏樾吸了一口气,语气平静地说:“喂?是钟叔叔吗?我是苏樾啊,上次给你的那30万我想拿回来,不想买你们公司的股票了。我想把钱拿回来投资做点小生意,开个花店什么的,像冬天就正好可以卖卖腊梅花。我今天闻到腊梅花,可香了。对了,钟叔叔,那钱现在还在吗?”
“是吗?那太可惜了。花店满街都是呀,很多花店老板换得很快,听说亏损很大的,你再想想清楚,还是应当脚踏实地一点。”钟先生在电话那头,口气装得也蛮像一个长辈。
绑匪凑在苏樾耳边低声说:“让他把钱打到刚才那个工商银行的卡上。”
苏樾虽然看不见,却连连点头,表示明白:“我想清楚了,钟叔叔,你还是把钱打到我帐上吧。帐号是,对了,就是我工商银行那张卡,你直接把钱打过去吧。”
“哎,那什么,小樾啊,把卡号发我,我没存。”
苏樾扭头等着绑匪给她提示,半晌,那绑匪说:“一会儿用短信发给他卡号。挂电话。”
“钟叔叔,我一会儿用短信发你卡号。我先挂了啊。”
挂了电话之后,苏樾的心脏犹在卟卟直跳,她希望钟先生能听明白她发生了什么,以及,她在哪儿。她提到了腊梅花,在江城,只有一个地方是腊梅花的生长基地,那就是南山。
可是,就算钟先生知道了她在南山,能找到她吗?南山这么大,漫山遍野有着好多民宅和民宿,要找到她,就像是海底捞针。想到这里,绝望感又涌上了苏樾心头。
苏樾身边的绑匪在电话里让另一个守在银行边上的绑匪把卡号发过来,然后他再把这张工商银行上的卡号用苏樾的手机发给了那位钟叔叔,看到发送成功后,他猛地关了手机。
在一旁听到关机的声音,苏樾心里的绝望又多了一分。
绑匪丢下她,关上了门。苏樾听到门反锁的声音,大概出去吃饭或是干别的事。
苏樾用手肘撑着地面爬起来,手被绑在身后太久,已经完全麻木,胃很痛,不知道是饿痛还是被踢过所以痛。
她将腿当做木棍往前伸,观察着是否有障碍物。她想找一个尖硬的东西,来割掉手上的带子。
好不容易走到门边,苏樾立刻把耳朵贴上去想听听外面在说什么,但她只听见一些嗡嗡的声音,判断不出是什么。
这个房间应当还有一个洗手间,之前那个绑匪在时,苏樾曾听见过他上洗手间的声音。而且,自关上窗后,这房间里就有明显的厕所味,苏樾循着味儿沿着墙边走,抬腿踢到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门槛,苏樾迈了过去。
这的确是一个洗手间,有一个小小的高高的天窗,虽然苏樾看不见,却听见从天窗那儿传来了说话声。
是那个嘶哑声音的绑匪。
“你盯紧点,钱到账后就赶紧取回来……那个女人么,只要你取到了钱,她就没用处了。给她一刀,随便找个腊梅树下面埋了……腊梅树还会长得很好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