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口气说完，是会死吗？”
吴缺冷冷地瞅着她。他有些怀疑，这个执念的前身，可能是有点口舌毛病。“帝尊女婿的胞妹……这关系扯得……”典神姬与墨神，也是大松了口气，还以为要看到一场别开生面的公开处刑大会。还好还好，她好歹是个女人。“至少也得大帝，才能在死后产生执念灵，你生前也是个体面人，为何却要用这般下作的手段？”
吴缺质问道。执念灵道：“我没办法……”“我存在世间太久，久到快要不行了。”
“据我所知，执念灵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六亲不认……你却还有完整的逻辑思维和较为正常的智力，这不合理。”
吴缺又道。执念灵体，与怨灵是相似的。都是生前执念所化，不过前者的执念包括许多，后者的执念仅因不甘心的复仇。不过大帝境界之后，修行者会绝情断欲，或是渐渐失去人性，心态会趋近于平和。一般来说，不至于产生这么大的执念，以至于居然诞生出了一尊执念灵。“我很特殊，不仅是执念，也有生前的残念，故此与生前差别不是太大。”
执念灵解释道，她知道自己面临的境地，手中这个人质远远不够分量。识时务，是她唯一的出路。否则，这道执念只怕未等到自然消散，便会被毁灭了。“原来如此……”吴缺姑且信了她，在墨神符面前，没有灵体可以说谎。她说得大致应该是真的，但应该也有所隐瞒。“你上夏欢的身，打算利用她的身份，继而通过我达成你的什么目的？”
吴缺问道，便是在问，她的执念到底是什么。执念之深，竟不惜抛弃生前强者的尊严，多番讨好于吴缺，所图不小。想到这里，吴缺还是有些膈应的，毕竟新婚一夜，竟是与这样一个人度过的。“东皇大帝，我需要你的帮助，我这道执念已经太久了，没有多少力量了……”执念灵与怨灵相似，虽然算是灵族的一种，但受到时间影响极小，可以存在极其漫长的岁月。除非是自己出现差错，或是被强者碾杀，否则它们几乎不会正常消亡……只是时间太漫长的话，也还是会渐渐散去灵体，意识、记忆与执念也会渐渐衰弱与不清晰。“那你倒是说啊，你想谈什么条件？”
吴缺直接地道。也就是夏欢的元神，在这厮的手中，否则吴缺才懒得听她多言。执念灵乞求道：“帮我杀了夏九幽！”
“什么？”
此言一出，三座皆惊。在场的就吴缺、典神姬、墨神……没有更多人了，凑不齐四座。夏九幽这个名字，实在是熟悉得很的。“夏九幽怎么你了，你要杀他？”
吴缺忍不住问道。“他为了迎娶帝尊的女徒，将我坑害，压于仙鼎山下炼妖大阵，已逾三十万载！”
执念灵咬牙切齿地道。嗯？吴缺与两位符灵，皆是感觉有吃瓜的气息。“你是夏九幽什么人？”
“我才是夏九幽的父亲，与帝尊阁合媒与他有婚约的原配夫人！”
她说得十分悲切，那颤音不禁令闻者伤心，见者流泪。然而，吴缺只觉得，这是个好老套的故事，一点也没有新意。“夏九幽与帝尊女徒，不得不说的故事……”吴缺忽然想到，自己多年前，曾经看过这么一本手书的人物外传。没想到，居然是真的，那个作者瞎写的居然写对了。“既然你说你被压在炼妖大阵之下，那你是如何脱困的？”
吴缺质疑道。“前些时日，仙鼎山异动，九幽鼎被震出，而后在北方打开了夏九州的宝库……炼妖大阵毕竟年久失修，困不住我了。”
受害者表示，她的前身已经陨落，自己只是死后的一道执念，为了向夏九幽复仇的执念。“按理说，你这样的，应该会化作怨灵。”
吴缺微微有些疑惑。死后化出的执念，只要是为了报仇的，那都是怨灵，滥杀无辜，杀人不眨眼的那种。墨神道：“她此刻灵体的构成很奇特，有部分前身的真灵，没有散去，被执念灵的灵体护住……所以，才呈现出这样一个诡异的姿态。”
“严格意义上来说，她本应会成为一尊怨灵，只是因为还有真灵控制着理智，故此没有变成毫无智慧的杀戮者……”对于元神一道，在场的也就墨神，最有发言权。他说了是这样，那就是这样，吴缺也点点头选择相信。“太神奇了，种种巧合，造就了这个执念……这可没有办法人为促成……”墨神仿佛感到了一个，完美的璞玉。吴缺嘴角一抽，似乎听到了，墨神在他识海中，流口水的声音。这道元神灵体，味道一定很特别……吴缺对掌中世界里的夏欢元神说道：“夏九幽应该早已不在此界，他或许去了成仙路，如今可能已经是一尊仙王……你的仇可能报不了了。”
夏九幽可不是寻常修士，按照传说来看，此人有很大概率是一种传说中的古老体质。经过三十万年的发育，就算是一头猪也会成仙，何况是一个天才。“那便去成仙路，替我杀了他！”
执念灵疯狂地喊道，她不甘心这样的结局，凭什么她受苦而死，那个人渣却能在成仙路上，风光无限？这不公平！“你似乎没搞清楚，为了你而与夏九幽为敌，实在是一个很不值得的行为。”
吴缺头脑清晰，很会算账，这笔买卖巨亏。执念灵似乎知道，吴缺会拒绝，于是威胁道：“那我便与这个女娃的元神，同归于尽！”
“那你的仇，将永远尘封，你将万世不得轮回，就算是在神界复苏了我也会再杀你！”
吴缺反威胁道。面对恶人，不能轻易妥协，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手里有刀的。一妥协，铁定蹬鼻子上脸，要不卑不亢，才有谈判的基础底气。“你！”
执念灵大怒，恨不得一口咬死吴缺，但她却明白这无济于事，鱼死网破对她没有半点好处。吴缺继续道：“你以为，你手中这个女子，是很重要的筹码吗？”
“她只是人世间，众多美人中的一个，没了我可以再去找……你不一样，你死了对你来说，就真没了。”
“你……”执念灵不可思议地道，“她可是东夏的公主，你的道侣，你如此不将她当回事，不怕东夏皇朝责问你吗？”
“不怕……”吴缺死猪不怕开水烫地说道，甚至伸出小拇指挖了挖鼻孔，然后顺势比了一个看不起她的手势。“你这厮……如此行径，毫无男人的担当，你与那夏九幽一样都是人渣！”
执念灵没有办法，只能骂几句。吴缺淡淡地点头：“嗯，继续，你还想说什么？”
“你无耻！无情！无赖！”
“对对对，还有吗？”
执念灵懵了，她完全没想到，这个时代的人怎么会如此不要脸皮。“你置她的死活于不顾，不怕天下人耻笑你这东皇吗？！”
“谁敢笑我？”
吴缺反问道，冷冷一哼，“直接斩了！”
“嘶——”执念灵的灵体，差点被气得消散，完全想不到当世最伟大的大帝，居然是个无赖。摆明了，不怕你撕票，这还能有什么招儿？真撕票？那岂不是，真傻了，完成没有了任何底牌。“哼……你在故意装腔作势，我看出来了，你还是在乎她的，否则可以将她与我一同碾杀，何必在这里说这些逞强的话？”
执念灵忽然冷静下来，意识到了这一点。吴缺微眯了一眼，见这厮还有点脑子，颇为诧异。“我与东夏有婚约，新娘子一嫁过来就死了，的确有点打我的脸……你有什么条件，说说吧，能办到就和谈，不行你就撕票，我再弄死你……”“反正有神界在，等个千八百年她的真灵便回归了，我可以再救活她……然后将你一遍又一遍地鞭尸。”
呼——执念灵喘气之间，是真想弄死这个年轻大帝，但她无能为力。“我说了，帮我杀了夏九幽！”
执念灵固执地道，不固执的话，也不叫执念灵了。“办不到……代价太大，风险太高，与获益相比差距太明显……”吴缺毫不犹豫地拒绝，“一个美人而已，在我眼中不止这个价。”
执念灵沉默了，她意识到吴缺是有些在意夏欢的，但夏欢在他心中地位肯定不高，否则也不会冒险用这种激将法。“你必须杀了夏九幽！”
她仍旧固执地说道。吴缺白她一眼：“你是聋还是傻，我说了，这个价钱太高，你没本钱提这样的要求。”
“那就鱼死网破！”
“鱼死网不一定破，我有墨神符、宇神符、不灭符、涅槃神符……你确定能在我面前，干净利落地带着夏欢的元神，同归于尽？”
“……”执念灵再次沉默。她是万万想不到，这世上当真有如此冷静，如此油盐不进的冷漠之人。甚至，连先答应她，这种虚与委蛇的计策，都不屑使用。“吁……”执念灵长叹一声，无奈地道，“那你觉得，夏欢的性命，值什么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