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紧不得不停止了自己的直播,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实在不适合去做这个,全身上下都散发着负能量,直播干嘛?他的本意是为了给自己的观众带去有用的东西,去传播正能量,而不是为了这个。 “我想出去走走。”
某个阳光明媚的中午,吴紧对苏汀兰说了这句话。明灭不定的光线映在他脸上,看不出表情。 “有目标吗?”
苏汀兰停下了手上的活,看着面前的吴紧,她刚才正在看吴紧的直播回放。 吴紧摇了摇头,眼里除了迷茫还是迷茫,仔细一看还带着几分麻木,一点不像刚回家的样子。那时候的他虽然看起来消沉,至少还不会心如止水。 “走一步算一步吧!”
刚把烟头扔下的吴紧又掏出来一根点上。 “成。”
苏汀兰没有再说什么,吴紧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情多说无益。该想明白的时候,只需要一瞬间,不明白的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纯看缘分。 于是吴紧再一次踏上了自己的北上之旅。不同于当初的是,那一年他是带着梦想前行,这一次是背着伤痛爬行。前者追梦,后者疗伤。相同的是天气没什么变化,一如当年那个夏天他离开的时候美好。 似曾相识的地方再走一次竟然有了一种熟悉的陌生。这一次吴紧没有去自己熟悉的服务业,他都二十六七八的人了,正好是一个尴尬的年龄,做个服务员吧显得大,当个管理人员吧又没这个本事,时代发展的太快了,他以前那些东西掏出来都落后了。 最后的最后,吴紧选择了进常打工。去五金加工厂做一个普通的工人。工作是自己找的,至于为什么不去找劳务公司,或许这是吴紧最后的尊严吧,他只是单纯的想把生存的权利握在自己手里,并不是未卜先知的知道劳务公司比较吸血。 吴紧进的是一个加工家电配件的五金加工厂,主要负责给一些家用电器生产配件,比如冰箱门、烧烤架、空调背板等等,主要以加工配件为主,并没有自己的独立产品。当然吴紧并不管这些,现在的他就一个打工仔,只要有份工作就行了。 吴紧被分配到了冲压车间。带着他进门的是一个年级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大家都叫他黄组长。他对吴紧跟不错,因为像吴紧这种不到三十岁进厂的人很少见,一般进这种行业的人都是四十往上的年纪了,更年轻一些的都选择去电子厂工作,那里的工人更年轻,生产方式主要以流水线为主,重要的妹子特别多。不像五金厂都是大叔大妈,而且是个体力活,年轻人干不来这个。 所以像吴紧这种的人就显得特别稀有,黄组长亲自接见了他,带着他在车间走了一圈。 “你会电脑吗?”
车间溜达一圈回来,把上班各种注意事项说个七七八八,黄组长带着他去了吸烟区。问出了上面的问题。 “算是会一点。”
“那你会做报表啊,文档之类的东西吗?”
黄组长又问道。 “不是很会,简单的回一点。”
吴紧老实回答,玩游戏他熟练,这种技术活他不会。 “没事。可以学,会打字就好。以后没事就跟着我好了,重活你不需要做,就干点轻松的,有事没事帮我做做报表就行,不会我教你,我这年级大了,不会打字,一看到电脑就头疼。”
吴紧点点头,这事就算确定下来了。告诉黄组长后天自己就来上班,明天先把住的地方还有日常用品弄妥。 吴紧已经做好了干苦力的准备,他又不是没干过,再苦还能苦过工地不成?背水泥捆钢筋都干过来了,无非就是以前的苦再经历一次而已。 没想事情比吴紧想象的轻松很多。 黄组长先是再早会上给吴紧做了介绍,然后告诉大家这是自己特意找过来做副手的,让大家以后多多关照。很多工人看吴紧的眼神就不一样了,大多数人都一脸的我就知道。毕竟这么年轻的小伙子怎么可能进五金厂工作呢?除非是有关系。 这种工厂就是如此,累的累死,闲的闲死。月底钱拿的都差不多。这种极度不公平的待遇比比皆是,还没人敢说什么。因为实行的是计较工资制,生产计划一下来,自己做什么工作完全由组长安排,工厂又存在产品价格差异的问题,今天自己赚不赚钱全看组长脸色,哪里还敢说三道四?因为就算你心理不舒服,辞职去了别的公司还是一样的情况。这就是底层工作者的悲哀。这种命运拿捏在别人手里的感觉让他们丧失了反抗的勇气,只能唯唯诺诺地生存着,为了一份能够养家糊口的收入。 所以像黄组长这样官不大但是完全能够支配他们工作的人才是最需要讨好的对象,他们的收入全在他身上。反而是那些经理主管什么的没什么存在感,因为不接触。对工人来说那就是一群吃饭不干活的人,全凭一张嘴在瞎扯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