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我家老爷也已经禀了县令大人,管家也去找了村长,村长说,柳三娘你家这边人多,让你想办法带些人一起去山上,帮忙找人。”
小童说道。柳穗闻言,眉头紧蹙。既然是舅舅开口,那她肯定是要帮忙的。当即就对门外的人拱手道:“诸位,想必大家也听见了,人命关天,也请大家施以援手,帮忙寻人。”
乡里乡亲,本就互相守望,更何况这个时候还指望着给柳穗留个好印象,大家当即就应了,一群人前呼后拥拿着家伙什就上了山。这天寒地冻的,山上都没有什么植被,树木稀疏,一行人在山上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那位王少爷。除了柳家村的人,其他村民穿的并不厚实,好些人还是单衣,此时冻的嘴唇发紫,连动作都慢了,柳穗生怕出了问题,赶紧招呼这些人先回去。却听见一声惨叫。柳穗悚然一惊,立刻转身,带着人朝着声音耳朵方向冲过去。却看见一个身穿白色大袄的少年郎被一只树枝洞穿胸口,钉在树干上,地上一摊鲜红的血,眼看着人就进气多,出气少了。“啊!少爷!”
书童发出一声尖叫,朝着王少爷扑了上去。柳穗瞳孔一凝,喝道:“快拦住他!”
周围的村民们立刻合力,将这小子给拽了回来。“你们放开我!你们放开!少爷!少爷你怎么样啊!”
书童在村民们手里头胡乱蹬腿,跟个兔子似的,没有片刻消停。柳穗已经快步走过去,检查了王少爷的情况,脸色凝重。“你们老爷呢?”
这王少爷伤及心肺,必须要手术。但是对古人来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要是她私自给这王少爷手术,回头说不得要吃官司,所以必须要争得这位王老爷的同意。书童眼中含着一泡泪:“我们老爷马上就来了!少爷你坚持住啊!少爷!”
地上的少年也许是听见了这一声呼喊,竟然睁开了眼睛。他手指软软的抓住柳穗的衣摆:……救我。柳穗心脏一动。一个医生,受不了病人这样相求。不管了!那位王老爷要骂就骂吧!她立刻回头喊道:“麻烦大家去请大夫来,再来几个人帮忙,将这树枝给截下来,动作要轻,不要碰到王少爷的伤口,然后帮忙将人抬到我院子里去!”
好些人看到地上的血,不敢前去帮忙,生怕会因此惹到事情。柳穗见状,高喊道:“凡是今日帮忙者,我柳三娘铭记在心,回头必有重谢!”
话音落下,立刻多了六七个人来帮忙。柳穗将这些人的面孔记下,然后指挥着他们动作轻轻地将王少爷给搬动起来。王少爷受伤的地方很是危险,如果直接将树枝取出来,恐怕血流不止,但是不取,显然是不行的。一行人将王少爷抬到了柳家的院子里。这一路上村里人都瞧见了。看到沿路的血迹都觉得人没救了,不吉利,远远跟着并不靠近。刘伯兴听到消息,赶过来,看到这一幕,顿时眼皮子直跳。他快步过去,拽住柳穗,低声问道:“你把他带回来做什么?这人这样子摆明了活不长了,你把他带回来,岂不是自找麻烦?”
他让柳穗去找人,但是没想着让柳穗把人带回来啊!而且看着王少爷的伤口,显然是人为造成的!能够把一根树枝穿透另一人的身体,显然是有武功在身的,柳穗把王少爷带回来,说不得还要得罪那人了!刘伯兴急的不行,立刻吩咐村民去找王老爷来。柳穗按住他的手腕安抚他:“舅舅,我早就已经安排人去找王老爷了,但是那王老爷不知道去了哪里,等他回来,这王少爷人都要凉了,既然看见了,我总不能不理,让人死在那山上啊!放心吧,我让人请了大夫来,肯定会没事的。”
刘伯兴并不信,正好,高大夫被村里人背着赶了过来。“哎哟,我这一把骨头都被颠散架了!到底是什么事情,如此着急?”
高大夫揉着老腰,问道。人群自动为他分开一条路,有那心急的,更是直接推着他到了柳家院子里。等高大夫一看到院子里的躺着的王少爷,顿时老脸一黑。“这等必死之人你们叫我来做什么?是让老夫下不来台吗?”
柳穗一怔,赶紧上前解释:“不是的,高大夫,这不是这方圆几里,实在是找不着别的大夫了,这事情紧急,只能把您老人家背过来了。”
高大夫瞧见柳穗,神色倒是缓和了些。他蹲下身,看了看王少爷的伤口,摇摇头,沉重道:“没救了,准备后事吧。”
那蹲在院门口书童听到这话顿时两眼一黑,就要晕过去。旁边的人赶紧扶住他,掐住人中,又把他给弄醒了。他趴在地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我的少爷诶!你怎么这么惨啊!这可怎么是好啊!”
柳穗听得耳朵痛,怒斥道:“闭嘴!”
书童被吓得一噎,竟然真的闭嘴了。柳穗深吸一口气,吩咐众人,将这王少爷抬到她房间里去。院子里的人顿时神色古怪起来。这王少爷都快没气了,柳三娘还要把人弄到房里去?怎么听怎么怪呢。“穗穗!你别胡闹!既然高大夫都说了没救了,咱们就赶紧把人送回王家去!”
刘伯兴只想赶紧将这个烫手山芋给送出去。柳穗却摇头道:“不行舅舅,这个时候送人回去,王少爷必定是要死在路上的。”
一个是路途遥远,王少爷撑不住,另一个,就是路上颠簸,容易加重他的伤势。刘伯兴闻言,很想说那就让他死在路上也总好过死在你家里!但是看到院子里这么多人,到底是不敢开口。他狠狠咬牙,问道:“那你要把他送到你房里去做什么?”
柳穗神色自若:“既然高大夫也没有办法,那我来救他。”
“你说什么?”
那小童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凑到柳穗面前,目光紧盯着她:“你能救我们少爷?”
一旁的高大夫也看过去,而后又摇了摇头,一言断定:“不可能!此人已经伤入肺腑,就算你想要把这树枝给取出来,但是血流不止,定是不能活!”
想起柳穗跟头也许还有止血的奇药,顿了顿,又补充道:“就算是止住了血,那伤在肺腑,也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