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条路可走。洛锦云抬头确认了下吊桥的位置,冲进城内。“奇怪,应该这里就有可以上城楼的楼梯才对,怎么什么都没有?”
洛锦云像无头苍蝇似的在城楼底下绕来绕去,寻找一条可以上去的路。但是没有!左边,没有!右边,也没有!她几乎靠着一双腿把整个城楼底下都绕了一圈。诡异的是,这整个城楼就像是凭空矗立在那里一样,居然从哪个方向都没有可以上去的路。可是如果真的没有,那刚才的吊桥是什么人拉上去的呢?突然脚下一绊。洛锦云一个踉跄,才发现刚才路过的地方躺着个人。因为她这一踢,对方也撩起眼皮朝这里看了一眼。洛锦云一把抓起对方衣领,冰冷的柳叶刀已经抵住了对方的脖颈,“这城楼怎么上去!老实说!”
对方瞄了眼她手里的刀,空洞的眼里露出丝古怪的神情,“新来的吧?”
洛锦云,“废话少说!”
什么新来的旧来的!她现在需要找到上去的入口,放下吊桥,从这里逃出去!那人撸了把乱蓬蓬的头发,浅灰色的眼睛整个露了出来,嘴角扯出个弧度。但眼里却没有一点笑意,甚至还带着嘲弄,“新来的别激动,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刀子这种东西就别拿出来了,我要是死了,明天这里就又会多一个新人补位,你这不是自救,是在造孽~”洛锦云,“什么意思?”
那人点点她的手术刀,“先拿开,有这么求人的吗?”
他虽然让洛锦云把刀子拿开,可是很神奇的,洛锦云从始至终没有从这人脸上看到半点“害怕”。不,不止是这个。应该说这座城池里的每一个,每一个人身上,都看不到对死亡的恐惧。可是这怎么会呢?即便是普普通通生个小病,担心不已的人都不计其数。而这些人,一个个身上都是浓重的病气,甚至连他们走路的姿势都变得诡异而僵硬了。她来的时候,吊桥明明是放下的,但是这里面的人竟然没有一个想着逃出去的吗?不管怎么样,逃出去才有一线希望,留在这里岂不是只有等死吗?他们自己等死就算了,还要把她也强行留在这里,他们……到底是一群怎样的怪物!洛锦云忽然,“五十一加十八等于几?”
对面的人卡壳了一下,“啊?”
洛锦云停顿了一下,“好吧,换个简单点的,二十八加七呢?”
对面的人,“……”洛锦云,“一加一?”
对面的人深吸了一口气,“二不二啊……”洛锦云扬眉,“会做算数题,看来逻辑思维还是清醒的,就是只会做一位数的加减法,智力不高。”
对面那人忍不住磨牙,“你才智力不高!你全家都智力不高!”
洛锦云叹了口气,“连骂人都想不出什么新鲜词来,唉……”对面的人捂住了胸口!好气!来了瘟城这么多天,被丢在这里等死,他都没有这么气过!“你走开!我这里不欢迎你!”
洛锦云踢了踢地上的杂草,在这人旁边坐下,“别生气,我观你面色黑里带着红,应该是肝火旺盛,阴虚阳亢之症,脾胃也不大好吧?应该发火的时候就会有头晕目眩之症,少发火,对你身体不好。”
那人,“……”神色诡异地变换了几个来回,讷讷地问出了口,“我这样……你都看得出我的脸色?”
洛锦云,“我视力很好。”
那当然是不可能完全靠看的。主要是刚才她乘人不备有探了一下对方的脉象。而且所谓望闻问切,“望”的也不仅仅是病人的脸色。精神状态,坐姿、走姿、或者是哪怕一些看起来很不起眼的小习惯,都有可能告诉你病人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哼。”
对方忽然冷哼一声,态度又冷漠了起来,“就算你懂一些小医术,在这里也没有任何帮助,噢不也许可以让你苟延残喘的时间长一点,这样对你的家人来说也是一种保护了。”
洛锦云,“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不过是过路意外闯进了这里,就被直接关在这里出不去了,什么家人不家人的,一句我都听不懂。”
她的家人也就杨翠花和洛锦棠了。那俩现在还在帝京开店呢。小棠家的生意不要太兴隆,而且谢景知还帮他们搞到了皇帝御笔题写的牌匾。现在可不是当初了,什么人想动小棠家之前,都要先掂量掂量自己是不是够这个分量。那人的表情平复了好久,憋出一句,“那你可真够倒霉的。”
洛锦云,“……”他主动伸出手来,“我叫小灰,比你早来半个多月,既然你是新来的,我这个前辈就给你讲讲这里的规矩吧。”
小灰……这名字可真够敷衍的。洛锦云点点头,“请多指教!”
小灰侃侃而谈,“我们这里叫瘟城,本来叫什么名字已经不重要了,反正现在这里全城上下全都是得了疫病的病人,我们在这里就只有一件事——等死。”
“等死,但是也尽量不能让自己死,因为这城里的人每少一个,就会有新人被补齐进来,而且被补齐进来的都是死去那个人的亲人,所以我们这么多人,明明每天生不如死,恨不得早死早解脱,但是为了保护自己的亲人,也只能赖活着!”
“至于你……”小灰的目光落在洛锦云身上,“你是自己送上门来的,所以原本应该补齐进来的人员可以少一个了,不过你要是没有家人的话,倒是可以痛快点给自己一刀,免得在这里受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