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正午,叶藏诗才下楼,便听得店家一个劲地叹气。“店家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听得叶藏诗也是一阵心烦。店家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才回道:“要说难处,这鞍都人哪个不是天天都有难处?无非不过吃与喝。”
“那你这是?”
叶藏诗坐下再问。店家左顾右盼,才神神秘秘地凑过去,小声回答:“唉,是徐大人明日要被处斩了,唉,真是好人命短哟,就看那宇侠士有什么办法没咯。”
叶藏诗没有追问,经直出门离去,孤身行往西城的一条空巷。……“从昨日你告诉我姓名时,就已有打算利用我了吧,宇兄?”
叶藏诗抱剑站在巷道中央,有些不悦。身边房居的瓦顶上,宇扶安头带斗笠盘坐在上:“若叶小友此刻想退离,在下决不会怨言。”
“即应承下来,在下便无中途抽身之理。”
叶藏诗褪去不悦之色,淡笑回道,他并未将此事放于心上。宇扶安大笑:“哈哈哈,叶小友仁义,我果是没有看错人,即如此,我们现便好好商议一番,今夜就行动。”
叶藏诗抱剑前了两步,冷冷回道:“不必,在下只有一问,你可知徐大人身在何处?”
“通典狱的最底间。”
宇扶安几乎是脱口而出。叶藏诗抬头向宇扶安望去:“如果有人夜袭太守府,能否将人都引过去?”
宇扶安大吃一惊:“叶小友不会是想我去夜闯太守府?此计确实是直接有效,还可分散开城守让我等能平安出城,可奈何宇某实力不足以完成这等壮举。”
“宇兄误会,在下的意思是,由我来夜袭太守府,宇兄你来找机会救人。”
叶藏诗说得轻描淡写。宇扶安凝望那张少年脸,恍了好一会神,才笑言:“哈哈,少年侠士心气高,实属正常,但这是容易丢掉性命的。”
“宇兄可是要试试在下的功夫?”
叶藏诗侧过身来,自信道。“如此甚好。”
宇扶安当即应了下来,他也确想知道叶藏诗实力到底如何。叶藏诗松开臂膀,横握剑鞘提醒道:“小心了。”
“你只管…”话音未落,宇扶安惊觉心头一紧,叶藏诗瞬时站在了他身后,这时才迎面拂来阵微风。宇扶安刚想回身抽刀,叶藏诗的剑横搭在他肩头,身上一阵无形力压,宇扶安竟然是完全动弹不得。这般绝对的压制,就是安天擎都远远做不到。“如何?宇兄觉得在下有资格否?”
叶藏诗的话里带着些许得意。宇扶安声微颤抖,客客气气地:“叶侠士武功已然通玄,今能得你相助,实是三生之幸。”
他甚至是没有再称叶小友。叶藏诗抬起剑,抱回怀中:“宇兄是长辈,还是继续称在下小友吧。今夜二更天,在下便出手,届时宇兄找准机会去救人即可,救出人待安全后以烟花为信,在下自会撤离。”
“叶小友实力虽已通玄,非凡俗之人可比较,可一人面对守卫与安天擎还是太过危险。”
宇扶安现在的客气敬佩由内而发,一时难以再改正。“若无把握,在下绝不会如此鲁莽行事,宇兄大可安心。”
叶藏诗仰望青天。宇扶安自是不便再多言:“那还望小友万事小心,今夜我将徐大人平安带出城后,立即知会叶小友。”
……这一日,整个鞍州城都在叹息,可对他们来讲,除了扶倚叹息,又能做得些什么?日落西山,黄昏长道,寒鸦掠,叶藏诗站在古峰塔之顶,俯视着太守府,眸中难得有了些肃杀之意。而在终日不可见得半点光芒的死牢,徐韶青被钉在木架上,身上缠满了铁链锁固,鞭痕以及指上夹痕触目惊心,连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门外年轻的老狱卒侃侃而谈,丝毫没有半点婉惜之意,唯一年轻的狱卒,不时地进进出出,一个临死之人,连一口水一口像样的吃食都没有。年轻的狱卒四处凑借才给徐韶青弄来了半碗水,老狱卒权当没见,也算得是他们最后的良心。喂得这半碗水下去,徐韶青总算是恢复了点神智。“唉,非是要照顾我那老娘,俺冒险放大人离开又何惧呀。”
狱卒摔碎碗,丧声。徐韶青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看着这年轻人摇了摇头。“徐大人您可有悔过?”
狱卒又问。徐韶青满是坚定,再一次摇头,如他昔年所言:“舍己一人之命,可安万民之福,何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