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吐露鱼白的时分,殷木棉一棍砸开了粮仓的大门,那些守军早已溃散,可映入眼帘的一幕,不免是失望。仓里有粮,但却是只有一两日的量,很显然这里并不是真正的粮仓,尽管早有预料到,可还是抱着那点希望。殷木棉无奈地点上一把火,就撤出了粮仓,环顾纷雪里剩余的数百人,刚欲下令撤退,四面八方忽又响战声,顿时警觉。“我就猜你不可能放过这机会。这两日的口粮能换到大玄朝神将之一的殷木棉,真是大赚啊。”
赫兰巴韦持着他的那双大铜捶走了出来。殷木棉挤到前头,镇静道:“你居然还敢露面?不怕和穆赫巴一个下场!”
赫兰巴韦冷然淡笑:“呵,要是这便怕了,我又如何当得这大将军?又如何在这战场上统御万军!况且,我从不认为那个小子,真的能从万军中取我的性命。”
殷木棉抬手,高喊:“阵列!”
虎甲兵聚到了一起围成了一个方阵,进可攻退可防。“要是月沈湫也在,今日要拿下你,是真的不容易,但是可惜,殷将军今日就留下吧。”
赫兰巴韦举捶直指方阵。上莽军慢慢围上去,司机寻找破绽,一击必杀。赫兰巴韦信心满满,笑得猖狂,对他来说,此刻的殷木棉就是那困兽,困兽虽猛但还是逃不过筋疲力尽。“你真以为自己是肥黄雀了?”
殷木棉淡笑应道。赫兰巴韦紧锁眉心,正准备下令以重击破阵时,身边的一个小将喊了声:“将军当心!”
接着便被撞开了去,等赫兰巴韦恼火偏身一看,才见那人身中数箭倒地抽畜。感应到危险,赫兰巴韦回头一看,但见漫天箭幕。“盾守!”
他大喝着,那些士兵也是迅速靠笼一起,以那小盾铁甲硬抗过这轮箭雨。箭雨刚停,一声“突围!”
殷木棉打马率先冲出,直捣敌方因乱而显薄弱的阵线。一棍直突仿有万均之势,风压直接抛飞数人出去,虎甲兵也纷纷涌来,柳元宗也带人出现在了前面。“围住他,别让他跑了!”
赫兰巴韦大喊一声,那些上莽军就想去支援。柳元宗又是放了一轮箭雨,把他们压制下来,殷木棉势如破竹,很快地撕出了一道缺口来。赫兰巴韦见此,也顾不得危险,带人冒着箭就袭向殷木棉,只要靠近过去,柳宗元断然是不敢继续放箭的,能留下殷木棉,这个险就值得他去冒。粮仓的大火,滚烟冲天,不时还有几声啪嗒的响声,然后是有什么东西倒塌下来,只是现在没人顾得上。殷木棉也是杀红了眼,调马回头迎战赫兰巴韦,亲自殿后。兵刃相撞,二人的兵器差点都是甩手而出,殷木棉紧抓抽棍回来借力扫出一棍,赫兰巴韦弯身后仰,棍风拂面扫过,一捏手,他的大铜捶往上直挑,刚好打在殷木棉的铜棍上。殷木棉被震得双手举棍而起并退了几个身位,二人一声嘶吼,再度拍马缠斗在一起,打得那叫一个眼花缭乱,星火四溅。殷木棉无心恋战,最后一拼力便打马撤走了,赫兰巴韦哪里肯放过,经一夜大战,殷木棉对他占尽下风,这等机会,绝不可放过。柳元宗马上带人上去接应,等殷木棉跑过,立即又是乱箭,生生堵住了赫兰巴韦的去路,这全是神虎营的精锐,能力自是不同凡响。就在殷木棉逃出,赫兰巴韦气得牙痒要吐血时,身后距鱼涌隔了十里的地方,火光映耀,比之黎明更加引人。“哈,哈,哈哈哈!”
殷木棉忽地大笑起来,随后就带着人回营了。只余赫兰巴韦手忙脚乱地带人回去救火……钟鸣声响,主战场上还在熬战的双方才撤回去。殷木棉所率的那一千虎甲兵归营时剩下不到六百人,他负手望向东方初阳,满目伤愁,空留一声怅叹,如此之事,他从军八年,所历数不胜数,可就是习惯不得。这一战双方各有损失,但总体说,苍虎军是属大胜,纵然是原本的目的并没有达成。“将军,成功了!”
一见到殷木棉,李植傅就迫不及待地跑过来,抓住他的袍袖,急问。殷木棉失望地摇了摇头,回道:“那只是一处饵,但好歹也是毁了他们一两天的口粮。”
说罢,殷木棉苦笑着。“那,后来的火光,又是怎么回事!”
李植傅继续追问。“本将军也不知道究竟是怎回事,更不知道烧起来的到底是什么地方。”
殷木棉捏拳,心里一直念叨着要是自己希望并期待着的结果。“将军,那位少侠并不在营帐之中。”
这时一名士兵跑来回禀。殷木棉几人对视一眼,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难道是他!”
叶藏诗干咳着背剑走了回来,几人忙过去拜谢,询问:“那火是少侠点的?”
“在下说到底也是大玄之人,能帮上将军,是在下之幸,将军不必客气。”
叶藏诗亦是同礼回之。“若天下能多出像叶少侠这等英杰之才,那上莽之贼子,哪还有胆子敢再来犯!”
殷木棉不吝赞美之词。“将军言过,再有在下点的那个并不是敌军粮仓,而只是一个马料场,还不是全部。”
叶藏诗推脱着,他并没有为这几句赞美之词而傲。“这个老狐狸。”
柳元宗低骂一声。殷木棉摆了摆手,虽有不甘,仍是接受了下来:“罢了,两日来大胜,事情总不会刻刻都随人愿,等马将军回来,让灶火房的人多烧点好吃的,犒劳一下弟兄们吧,战死的弟兄做好记录,抚金一定要交到他们亲人的手中。”
话毕,马子书跑了回来,脸上并没有多少喜悦的色彩。“粮食运到了?”
殷木棉回身就问。“到了,但只有一半。”
马子书狠狠地往地上踩了几脚,还吐了口唾沫星子。所有人都沉默下来,叶藏诗站到一边,默不作声,这个事他帮不上任何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