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少阳眼见左右岭上的现身之人持刀擎旗,显然都是盘踞山中的绿林悍匪,当下拔出赤虹剑立在车前,沉声冲身旁金、莫二人道:“来的点子当真不少,纠缠起来只怕烦不胜烦。一会若是斗将起来我径将拦木挑开,咱们护住车子冲将过去便是!”
莫凌涛和金玄策闻言点头相应,旋即一左一右持剑将马车护住。高处的一干响马喧嚷数声渐静下来,但见东首山上一名虎背熊腰的大汉越众而出,高声喝道:“山下的朋友,我们鸡公山的江湖强梁图财不取命,识相的便把身上的宝贝尽留下了罢!”
柳少阳遁声朝那人瞧去,面上神色禁不住一怔,惊道:“吴大哥,怎么是你!”
那大汉瞧清是柳少阳几人,脸上也现出错愕之色,蓦而喜道:“门主,你们来此怎地不事先招呼一声!”
原来那为首的汉子乃为熟识,竟而正是昔年里五行门圣水旗下的头目,江湖人称“铜手铁臂”的吴冠雄。此时金玄策和莫凌涛也将吴冠雄认出,惊诧之际脸上露出欣愉之色。吴冠雄眼见打山下经过的是柳少阳等人,紧忙令众响马喽罗收了兵刃迎下山来,自己则大步赶到柳少阳身前,拜伏于地涩声道:“属下不知门主得来,无端冒犯当真失礼!”
柳少阳不意倏见故人旧属,紧忙将他扶起,欣然笑道:“吴大哥不必多礼,我甫回中土就能见到昔日兄弟,着实高兴得紧!”
水玄灵听得外面欢声喧嚷也下车来瞧,眼见除了吴冠雄外来的也尽是当年五行门中州诸堂口的兄弟,多年颠沛两厢乍见自是欣喜不禁。吴冠雄则说鸡公山上如今建有寨垒,还聚揽有数百五行门昔年的各路兄弟,当下请诸人山上详叙。柳少阳本忖当年护着少主张凤走得匆忙,如今寻觅昔日旧部着实要费一番功夫。不曾想当真无巧不巧,甫踏中州之地便寻到了这许多五行门的旧日兄弟。众人沿山路往鸡公山主峰登去,但见溪涧潆委雾锁山险,委实青分豫楚、襟扼三江。走到半山腰时见道连立栅栏,早已有喽罗先行赶上山寨报信,此时鼓声嫌诏号角齐鸣,已有人率众迎了出来。但瞅队中头里是个着袭白衣的弱冠少年,骤瞧柳少阳等人神情激动难抑,疾奔数步颤声道:“门主,金大哥,玄灵姐,你们……你们总算是回来了!”
柳少阳见这少年竟是玄青,伸手拍了拍他肩头,笑道:“你这娃儿无恙便好,比几年前可又要高壮得多了!”
众人旋即说笑一番,吴冠雄同一众五行门旧属将柳少阳等人请入寨中。柳少阳行得几步忽觉身后有人袭来,他不及细想身子本能往侧里一让,左手陡翻已按在了来人肩头。却见那人面色黝黑神情挪揄,呲牙咧嘴连嚷道:“少阳哥,才几年不见你便不认识我了,使这么大劲做什么!”
原来这斜刺里来的也算熟人,乃是柳少阳昔年的旧识小黑!柳少阳见竟是他脸上嘿然一笑,将手松开笑骂道:“我只当有哪个毛贼想要松松筋骨,你小子怎会也在这里!”
原来当初五行门举事之前,曾将总舵内的伙夫仆从尽数遣散。这小黑虽蒙吕子通收养多年,却终归只是个灶台管事,自也只得拿了银子不舍离去。柳少阳本想他已做了寻常百姓,如今能在此见了委实出乎意料。还未待那小黑答话,玄清已经从旁接过话茬道:“少阳哥你有所不知,当初可多亏了小黑哥先来中州的各堂口报信,咱们这许多兄弟才得以逃过浩劫。如今吴大哥做了寨主我毛遂自荐勉为军师,陆管家主管山寨粮秣,小黑哥就在山下的信阳县讨了媳妇,置了家酒肆饭铺的生意。这几年城里有什么信儿他便传将出来,山上寨子里数百兄弟的吃喝用度,也多是他暗地里买办来的!”
一旁的水玄灵听罢笑道:“想不到几年未见小黑变了老黑,除了惹是生非插科打诨,还着实长了不少真本事!”
小黑听了这话神色讪然为之一窘,柳少阳等人却闻言尽哄笑起来。吴冠雄眼瞅天色黄昏,当下在山寨的聚义厅里摆酒设宴,众人这才坐在一处尽叙前事。吴冠雄讲了自己当年同玄青北来报信,正逢各堂口的门中兄弟闻讯四遁。众人为避官府的兵差各处追剿,只得上了鸡公山落草为寇挨至今日。柳少阳也将自己数人逃到海上远走异邦,以及少主张凤不愿归返等事尽皆说了。这厢席间酒过三巡,吴冠雄站起身来俯身一礼,冲柳少阳叹道:“门主,咱们五行门原先诸舵口经营的各镖行、旅肆、船帮、码头,都已被官府清点查封得尽了。各分舵的兄弟们有的被捕株罪,有的逃遁不知去向,剩下有些音信的都聚在了这里。咱们这些人无奈做了绿林响马,可如此山野为寇终究不甘。日盼夜盼就等您回来主持大局,秉承老主人的遗愿再震声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