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院长看着桌上的25元钱挠了挠头,觉得自己仅剩不多的头发又要掉几根了。
“小陈,你说这钱怎么办?”陈棋当然要唱高调了:“院长,你是领导,你说这钱怎么分就怎么分?哪怕一分不给我也没事,就当我为集体作贡献了。”
严院长马上就听出话外音了,陈棋的意思很明确,这次可以为集体作贡献,下次他就不会再干这种吃亏事了。 这让小老头的头发又掉了几根。 “小陈,我知道我说出来你肯定会心里不舒服,但话我要跟你讲明白,本来这钱应该都是属于你的,毕竟所有工作都是你一个人独立完成,连麻药都是你从城里带来的。 不是我严泉信贪这些几块钱,如果这钱你拿了,那你其实就是贪污了公款,这手术是在我们卫生院做的,收费也是医院职工收的,私人是不能赚钱的,这是原则。 当然你会说没这种道理,其实我也懂,这的确让你吃亏了,但规矩就是规矩,不是你我能改正得了的,同时也是为了保护你。要不这样,我想了个折中的文案。 麻药是你提供的,这部分药钱还是要给你的,25块钱,你拿走10块,我拿走15块,当然这钱不是给你个人的,而是我们卫生院问你买的麻药钱,明不明白?”
陈棋差这10块钱吗?他可是万元户。 “明白,严院长这都是为了我好,其实如果组织有需要,我连这10块钱都可以放弃,一分钱不拿都可以。”
“那可不行,我们不能拿群众的一针一线,这是多年的传统。”
分完了钱,两人相视一笑,都觉得挺满意。 陈棋是满意自己终于打开了外科的一条缝,终于让院长见识到了外科有多赚钱,那么接下来他想造手术室办外科,如何说服领导就多了几分信心。 严院长的确也尝到了甜头, 这么一上午,做几个小手术,卫生院就赚了15块钱,如果麻药和手术器械都是卫生院自己出的,这个利润起码要超过20块钱了。 就算一天利润只有20元,一个月就是600元的额外收入,那大伙儿的工资就可以足额发放了,困扰他多年的难题就能解决了。 如果外科一个月利润超过1000元,那他严院长同样也敢像地区人民医院那样发各种补贴给职工。 “小陈,这个这个,你这次来黄坛,一共带了多少药品过来?”
陈棋知道肉戏来了, 为了项上人头,为了明年不吃花生米,他必须要低调再低调,你敢说你带了两大箱子麻醉药过来,到时被调查了你说得清楚? 首先你的药哪里买的? 数量少可以说是人民医院给的,数量多,人家才不会给你背这个锅。倒卖药品,无论什么时代都是重罪。 其次,就算你说得清楚麻醉药哪来的,那接下来的问题就是,你为什么要带这么多药品来黄坛卫生院? 你说你是来捐药,来扶贫的,这个理由充分,过关,还能得奖。 但你现在却是从中拿了钱,那性质就不一样了,涉及到贪污了。 你要敢拿钱那就是贪污,为了这个事情进去的“厂长”有多多少? 规矩就是规矩,在相关法律没有修改之前,你只能遵守,不能以上帝眼光去看待这种不合理。 所以陈棋的回答也很干脆: “严院长,我这次只带来了2盒麻醉药,一共10支,现在已经用了6支。”
严院长抽出一根烟,示意了一下陈械。 陈棋摆摆手,表示自己不抽,严院长这才背靠在椅子上,一边抽烟一边沉思了: “小陈,你说我们黄坛卫生院也办一个外科怎么呀?”
陈棋激动地一下子站了起来: “院长,我觉得非常可行,外科赚的是手术费,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事情,黄坛区十个公社,加上镇上各单位那么多职工,这外科简直就是独家垄断啊。”
严院称吐着烟圈:“你觉得能行?能赚钱?”
陈棋拍着胸脯啪啪直响: “绝对行,绝对能赚钱,到时鸡眼这种小手术算什么?你来个阑尾炎、盲肠炎、肠梗阻,甚至我剖宫产也会做,那手术费不是5块钱就够的,严院长你想,这得多少钱?”
严院长其实心里早就疯狂地拨盘算了,是啊,这可以赚多少钱啊? 不但可以赚钱,而且到时黄坛卫生院就是全县第一个设置普外科的卫生院,这名气那就大了,他去县里开会,腰杆都能挺直了。 “好,那咱们就开设一个外科,以你为主,你觉得我们需要准备些什么?”
“准备什么?” 陈棋来真没想过这些,只是搬着手指头算到: “我们首先要有一个手术室,在门诊办公室做手术没办法做到无菌规范,瞧瞧办公室墙上那黑乎乎的霉菌斑,手术成不成功,不是只看手术本身就行了,还要当心术后感染。 手术室内我们也不说空调和温度调节机了,就说手术床、无影灯、各类麻醉药品,另外还有麻醉工具、全套手术器械,而且一套不够要好多套,一个病人只能用一套。 另外医用吊塔、牵引架、截石位腿架、手术头架、肩部手术板、头托、脊柱开刀架、侧卧位固定系统、肩关节镜牵引架、腕关节镜牵引架都必不可少。 此外,手术肯定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抢救药物必不可少,最起码的心电监护仪要准备一两个,还有抢救用的电极除颤仪、呼吸球囊等等,这是必须要备齐的。 最后消毒用的供应室,要买消毒器……” 严院长一口香烟呛到了气管里: “咳咳咳,停停停,妈呀,你越说我越头疼,要这么多设备啊,这得花多少钱啊?”
陈棋两手摊摊,他是真不知道这年头的物价,如果按后世的标准,没有百八十万是肯定拿不下来的,就这已经是最基础的标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