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差不多2个月的锻炼,常喜华和卢小慧两个“徒弟”已经能处理最简单的清创缝合和外科小手术,这点也不用陈棋盯着了。
陈棋已经差不多一个月没有回老家了,所以决定周六周日请假两天回趟城区。 正当他喜滋滋在收拾行李的时候,严院长敲门进来了。 “小陈,都收拾好了?”“是啊院长,我都很长时间没回家了,再不回去,女朋友都要跟人跑了,呵呵。”
“胡说什么,你对象我看了很不错,比你沉稳多了。那啥,毛小莲的事情你说怎么办?她家里穷,医药费肯定是给不了了。”
陈棋听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屁股坐在了板凳上。 马家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摆平了毛奶奶,反正毛奶奶也承认毛小莲跟马癞子有了婚约,这样马癞子就不用坐牢了。 一个农村老太太,估计恐吓几句就行,毕竟马家是村中的大族。 毛小莲的手术很成功,输血后也保住了性命,但是身体上的疾病好治,心里面的毛病却难治了。 陈棋还是很同情这个可怜的小姑娘的,在农村里发生这种事,长大后也难嫁人,马癞子已经完了,肯定是不会娶她了的。 但这种无赖,谁知道将来会对毛小莲做出什么事情来,回九岩村就是一个火炕。 “严院长,这样吧,毛小莲的手术费咱们就不说了,用了多少药这个要入账的,到时全算到马癞子头上,他们村里人来结账的时候一并算进去。 另外毛小莲就留在咱们卫生院干些杂活吧,你看我现在吃饭问题还没解决,就是因为没有食堂,把她留下,平时中午给我们热热饭,烧烧开水,至于工资就从我那份里扣?”
这年头也没有童工概念,更何况毛小莲也不能算童工,更多的想让她脱离九岩村的环境。 严院长点点头,唏嘘地说道: “这样也行,反正小姑娘饭量小,花不了几个钱,你每天去招待所吃饭,省下的钱足够支付她的工钱了,呵呵。”
解决了一个心事,陈棋迫不及待来到班车所在地,宋大海正忙着将一大麻袋的腊肉往汽车车顶上送去,车主在上面接着。 陈棋看后赶紧跑上去,帮着一起抬袋子:“大海,小心点,当心掉下来砸到人?”
“嗨,小意思,一百来斤而己,小陈大医生你文化人,靠边,我来。”
这袋腊肉是刚收的,送上汽车运出去是用来给外人看的,其实陈棋的空间里还有20多麻袋的腊肉呢,这才是真正的主力军。 宋大海帮着陈棋收腊肉,那是出于朋友间的互帮互助。 其实大家都是聪明人,谁家要吃这么多腊肉?说白了都是去做生意的。 陈棋没说破,宋大海也当不知道,反正每次收来腊肉,宋大海都会在晚上悄悄给陈棋送去,卫生院也没人看到。 当然陈棋也不亏待这个朋友,每次都会将一整条山里看不到的大前门香烟送给宋大海当报酬。 等陈棋背着一麻袋腊肉从客运站出口出来的时候,兰丽娟已经远远在挥手了。 “咦,丽娟同学,好久不见了,你在等人啊?”
“是啊,我在等一位陈棋陈大主任,可不是一位背着麻袋满头大汗的老农民。”
陈棋扔下腊肉,“嘿,还没结婚呢,你就嫌弃我,当心我用家法!”
所谓的家法就是打屁股,这是两人在无人的时候开心一下,当众说出来,羞得兰丽娟满脸通过: “呸,流氓,走吧,回家吧。”
“好,回家,咱们叫两辆三轮车吧,一辆载货,一辆拉咱们两个!”
兰丽娟从旁边拿出一根竹杠,“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坐什么三轮车?一辆车起码要5毛钱,咱们抬着走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陈棋挠挠头:“丽娟,咱不用省这点钱,你瞧我上个月工资拿到了343元,这点车钱小意思!”
兰丽娟也不反驳,就这么静静看着陈棋。 陈棋被看得受不了了,赶紧举手投降: “好吧好吧,咱们抬着走吧,我这不是心疼你嘛,你说咱俩两个大医生,居然还要抬着腊肉横穿闹市……” 兰丽娟半蹲着身子,用力抬起麻袋,这一百来斤的东西可不轻。 “医生又怎么了?工资高又如何?艰苦朴素的作风咱们不能忘。”
两人一前一后,抬着一个麻袋走在大街上,路上的行人纷纷侧目,知道是两个正式工医生,不知道的以为是乡下小两口进城卖菜的呢。 陈棋走在后面,看着女朋友那瘦弱的背景,心里有说不出的心疼,只能尽量将麻袋往自己这边靠,以减轻她肩上的重量。 两人一路走,一路都会经过很多小吃店、饭店、副食品店,无数次陈棋都想喊住兰丽娟,让她停一停,买点好吃的回去给她补补身子。 但一想到她连5毛钱三轮车都舍不得叫,也只能把话咽到肚子里了。 陈棋也不知道,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被兰丽娟给吃定了,有点“怕老婆”了。 吃完晚饭,陈棋跟兰丽娟一同来到了越中人民医院的检验科。 兰丽娟将一份胃黏膜的标本放在显微镜下,染色后调整好角度让男朋友来看: “陈棋,你看一下,这个是标本污染后产生的细菌还是你所说的不明杆菌?”
陈棋对着显微镜仔细观察起来,镜下的细菌有的呈弧形,有的呈S形,有的则呈海鸥状,有鞭毛,这个就是比较他前世在书本上看到过的幽门螺旋杆的样子。 “丽娟,这些就是我所说的不明杆菌,你找的没错。”
兰丽娟听了信心大增:“可是这些杆菌形状都不一样,一般来说,你认为这些不明杆菌会有多少形状?”
陈棋也不知道具体有几种,只记得书上只记载了5种,那就是5种吧。 “丽娟,你后面不但要直接观察胃黏膜,同时你也要开始做细菌培养,这个更有说服力,我给你的经费你不要舍不得花,比起未来的科研成果来,这些都是小钱。”
回家去的路上,两人肩并着肩走在一起。 这年头可不兴手拉手,虽然不至于像以前被抓,但也会被路人鄙视不正经。 如果在公共场合抱在一起亲亲,那在越中这种小城市的小市民眼里,简直就是十恶不赦了,连警察都会管一管。 1982年的越中城区汽车还不多,自行车到是明显增加了,时不时呼啸而过,从两人身边擦过,陈棋则会趁机拉住女朋友的手往旁边躲躲,不过也是一触就放。 “陈棋,现在有一个麻烦,我把这个课题给我们主任看了,主任坚持认为胃酸里面是不可能存在细菌的,还把我批评了一顿,你说我们的论文怎么办?”
兰丽娟说出了心中的担忧,轰动全世界她自己也不信,她还没有完全意识到幽门螺旋菌的临床意义。 现在的兰丽娟最重要的是想帮助男朋友从大山里调出来,论文就是“敲门砖”。 陈棋听到后心里不以为意,不但没生气,反而觉得于川东挺可怜的,他不知道自己会错过什么。 “你们于主任看不上也没事,说实话越中四院的影响力太小,我不认为他能给多大的帮助,这么好的一个课题,没人挖墙角更好,咱们自己做。 这样吧,你先把实验进行下去,尽可能扩大实验基数,然后把数据整理出来,到时咱们就请郭院长,人家一个地区医院的院长,各大杂志社肯定有自己的门路,不比你们的于主任强?”
“郭院长吗?”
兰丽娟有点担心,“你都没留在人民医院,现在也不是他的下属,他愿意替你打保票推荐吗?”
“成不成都要试试,咱俩都是大山的孩子,该抱大腿还是要抱,否则更没有出头日了。”
一想到出头,兰丽娟想起来了: “对了,中专升专本科的函授是需要参加校招考试的,咱们要去提前报名,不过得去省城上课,这样成吗?”
越中卫校只有中专升大专的函授,但陈棋现在对卫校非常厌恶,尤其是那里有个死光头。 所以他索性准备一步到位,直接考本科。 考本科对陈棋来说难度不大,但对兰丽娟来说还是有点难度的,要知道这年头的函授本科含金量跟后世的学历教育不一样,还是讲究一个严进严出。 “行吧,有机会咱们去趟省城,学历教育还是很重要的,中专生将来根本就吃不开,回头我问问浓哥阿涛他们,你也可以问问你们寝室的几位,看大家有没有兴趣一起去报个函授班。”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着天,对这两人来说,这就是在谈恋爱了。 “对了陈棋,你上个月真的拿了343元?怎么这么高?我一个月才43元而己。”
陈棋听了有点沾沾自喜,想在女朋友面前显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