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年七月一日。夜今夜无月。暮色弥漫。一只老鼠扑簌簌钻进了一座民宅。它进入到主人家的闺房内,爬上床头,看着熟睡的女子,吱吱吱的叫了几声。突然。老鼠化成了一股白烟,钻进了女子的鼻腔内。女子揉了揉发痒的鼻子,翻了个身,竟然坐了起来。她表情木讷,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不受控制的打开门向外走去。走了两条街之后,拐进了狭窄的胡同,最后进入了一座废弃的宅院。废弃的宅院内有一口水井,女子来到水井边缘,没有任何犹豫,纵身一跃,跳了进去。俄顷。发出一阵闷哼的声响。紧接着一股黑雾从井内袅袅升起,朝皇城方向激射而去。……工部尚书崔琦亡故多年,一直没有续弦。今日侍寝的是礼部尚书陈暾在教坊司物色到的一位犯官之女,带过来让他尝鲜。二人关系匪浅。两人摇了一会儿床,崔琦力不从心,总是打滑,无法连续作战,只能沉沉睡去。一股黑雾随着夜风飘进了院子,顺着门缝挤进了房间。来到床榻边,在崔琦的床头调皮的转了个圈儿,俯冲着钻进了他的鼻息。崔琦皱了皱眉,悠悠转醒。他像是陌生人一样看着自己的双手,摸了摸身体,最后把目光落在熟睡的女子脸上。女子呼吸均匀,睡的踏实。他的脸勾勒出邪笑,与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形象大相径庭。忽然。他凭空对着女子吸气,女子的身体逐渐瘦了下去。俄顷。变成了一具干尸的模样。这时。院子里响起一连串脚步声,迅速将工部尚书府占领,这一刻开始,工部尚书府易主了。……冯天奇和崔怀带着一只烧鸡和一壶酒,找到了那天在怀王府办案的大理寺寺正曲颖。让她帮忙安排他们和许默言见一面。“长话短说,只有一刻钟的时间。”
曲颖叮嘱完他们,退出了刑房。许默言的视线一直盯着他的屁股,直到消失在走廊的尽头。“不知道地狱里有没有这么浑圆的屁股。”
许默言感慨道。“这里有屁股,是鸡屁股,赶紧吃吧。”
冯天奇调侃道。崔怀说:“有消息了,陛下要斩了你,在秋闱之后。”
许默言真的揪下鸡屁股放在嘴里咀嚼,往后的日子肚子里会缺油水的。他的腮帮子顿了顿,复又咀嚼。“这是个正常的结果,不用说,我都知道。”
谈话陷入了沉默。任是谁谈论到生死,都不会那么豁达。“我们两个会救你出来的。”
冯天奇表忠心。“那是你,我可不想那么快就死。”
崔怀总是唱反调。许默言又感动了。虽说和他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他们三个人世界观相同,价值观相似,即便是萍水相逢,也总觉得像是处了很久的老友。“陪我喝两杯。”
崔怀打了一个酒嗝儿,说:“我两刚喝过了,这会儿肚子很饱,我们看着你喝。”
许默言也不客气,端起碗一饮而尽。暴躁的撕下一条鸡腿,用牙咬着扯下一块肉,用力的咀嚼着。“拜托你们一件事。”
许默言一边吃一边说。冯天奇马上说:“我会照顾好杨燕儿,放心吧。”
“不是这件。”
“冯家的那个丫头,我们会把她当成是亲妹妹。”
“也不是。”
“司天监的云岚姑娘?”
“你们猜不到的,我要说出来了。”
“不行,我就要猜。”
崔怀阻止这么远说出来,“嗯……我想一定是刚才出去的那位寺正吧?”
“我想说的是在我床下有五十两银子,你们今晚上值的时候顺道去取一趟,够你们去一次明月楼的了。临走没什么好送你们的,也是我的一番好意。”
许默言话音未落,抬头已经不见了冯天奇。“等等我,你他妈吃独食啊,小心噎死你。”
崔怀头也没回,站起来狂追。许默言:“……”……禹王府。卢同顺着暗道来找禹王。两人坐定之后,禹王问道:“许默言怎么回事?”
卢同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禹王愤怒的摔了茶杯。卢同继续说:“这小子疾恶如仇的性格,颇具我年轻时的风范。”
禹王道:“不打算救了?”
卢同说:“崔氏集团咬的太紧,现在贸然出手,时机不成熟,反而会得不偿失,距离秋闱结束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不急。”
禹王轻松的笑道:“你已经有了对策?”
“看他的造化了。”
禹王喝了口茶,挪了一下身体,问道:“礼部侍郎有人选了吗?”
卢同摇了摇头:“陛下在等大臣们的利益瓜分完毕,这个位置才会有下文,我们要适当的舍弃,贪多,未必是好事。”
禹王点了点头,心里还在思索许默言的事情。他答应要为自己写一本关于算学的书,叫《中学数学》,他要是死了,这本书永远都没有了。这几天抽空去大理寺监牢见他一面。送走卢同,禹王来到书案前,摊开信纸写信。信写的很快,说明他已经打了很久的腹稿。写好之后,用火漆封了口,叫来下人送去了大理寺。……三日后的午后。工部尚书崔琦只身一人来到了位于内城左侧的皇家祭祀坛。那里正在进行着的是新皇宗祠的修建。一座阁楼样式的小楼,已经初具规模,正在进行收尾。负责监视工程的太监笑吟吟的迎了上来。隔着老远,就开始问好:“崔大人,您来了!”
崔琦抬手射出一枚暗子,暗子穿过太监的喉咙,从脖颈后方激射而出,带出一蓬血花。小太监捂着脖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呜呜呀呀的嘴里直冒血。挣扎了两下,倒在地上不动了。“站住!”
把守的士兵,发现了异常,冲着崔琦喊话。崔琦胳膊一扬,一股气机震荡而出,以他为圆心,涟漪般向外扩散。中者身体被砍为两截,惨不忍睹。他纵身一跃,将身子拔起,跳进了宗祠内。他的身体鼓胀成一个大圆球,原来越大。俄顷。轰的一声响。宗祠瞬间飞灰湮灭了。狂暴的气机在地面上掀起浪潮,翻滚着向外扩散,周围的建筑倒塌,施工的工人在气机的震荡下,无一幸免的变成了齑粉。爆炸的声响绵延出数百公里,大地微微发颤,一股青烟冲天而起,飘荡在长安城的上空,随一起飘荡着的,还有妖族入侵的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