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温度才有下降的趋势。宛嫆一直陪在床边。见她醒过来,宛嫆既高兴,又担心。昨晚洛洛意识不清时,时常念到沈律。这孩子从小就固执。如何能让她走出困局呢。而顾迦洛看到母亲后,当即热泪盈眶。“妈咪……他不会回来了吗……“我等了他这么久,他还是不肯回来见我吗。“他……他真的不要我了……妈咪,我抓住他了……我真的抓住他了……“他为什么要掰开我的手……”宛嫆轻抚她的脑袋,心有不忍地打断她的话。“洛洛,别再说了,会过去的。妈咪陪着你,所有的悲伤都会过去的。”
就像当初顾寒笙去世,她们母女也相互支撑着熬过来了。宛嫆将顾迦洛抱在怀里,心里一阵阵的酸楚。然而,顾迦洛就是忍不住想说。即使她头痛、喉咙也痛,即使她嘴唇发干。“妈咪,是我害死他的……是我让他失望了……“他有抑郁症……他不想活了。“我应该告诉他,我喜欢他……我应该告诉他,我想要他活着……我应该告诉他……告诉他离婚协议不是结束……我是真的很想跟他重新开始……“妈咪,是我说得太少了……他不知道……所以……所以他一心想死……“我有好多喜欢,没有来得及告诉他……妈咪,我好痛……我的心,心像是要裂开了。“我好喜欢他……真的好喜欢……”最终,顾迦洛在一声声的诉说中昏了过去。宛嫆双目中泛着泪意,微微抬头,让眼泪不往外流,维持一个母亲该有的坚强。……这天以后,徐慧就成了顾迦洛的私人治疗师。她再次住进了海湾别墅,每天都耐心地引导她,试图让她慢慢接受沈律的事。为了防止她再伤害自己,保镖们时刻警惕着,一刻都不敢放松。卧室里所有锋利的东西也都被拿走了。尽管徐慧做得足够全备,顾迦洛还是整晚整晚的失眠。只有听着沈律的声音,她才会觉得安稳。而那正是沈律当初给她录的“哄睡”录音。她将手机放在枕头边,就好像他还在旁边对她讲话。眼看着她对这录音的依赖越来越大,徐慧尝试通过其他方式,帮助她入眠。但顾迦洛不肯接受。过了几天,徐慧提议去别处走走。总是待在海湾别墅,顾迦洛就会深陷在一个充满沈律回忆的地方。顾迦洛却恰恰相反,想去沈律待过的地方。于是,她去了趟老宅。她在沈律曾经的房间里待了一下午。坐他坐过的位置。看他看过的书。她贪婪地汲取着他生活过的气息。这房间里放了很多装裱好的奖状和奖杯。都是沈律学生时代获得的荣誉。但在其中一格,有个木盒显得很违和。顾迦洛将它打开了。里面装着一些小奖牌。混在它们中间的,竟然还有一根皮筋!顾迦洛将那皮筋拿起来,仔仔细细地看了。粉色的小皮筋,她初看没有什么印象。但随着记忆被打开,她不一会儿便想到,这皮筋好像是她的。还是沈律买给她的。在一次户外活动中,她原本的皮筋掉了,就命令沈律去找。他找不到,就去附近的小卖部买了一根给她。那时她很嫌弃他的眼光。普普通通的粉色皮筋,一点都不合她的审美。因此,她临时绑过一次后,就将皮筋丢还给他,连带着嘲讽他这人和皮筋一样廉价。如此久远的记忆,若非再次看到这皮筋,她是不会去回想的。而她更加没想到,沈律竟然将它收起来了。顾迦洛的心里很不好受,如同被人揪着似的。她一直以为,沈律当初甘愿被她使唤折磨,是因为曾经的笔友之情。可原来……他早已喜欢她。顾迦洛不知道如何面对这样沉重的感情。她手指发颤,觉得那皮筋太过炽热,几乎要灼伤她。正如沈律的感情,纯粹又炽热,是她无法拥有的。“顾迦洛!”
顾潇潇突然进来,一副抓贼的架势,扣住了她的手腕。而当看到顾迦洛眼泛泪花,悲伤不能自已的模样时,顾潇潇更是哀恨从中来。“你在哭?为谁哭?“顾迦洛,你现在猫哭耗子有什么用!“你告诉我,那晚到底发生什么事,沈律是不是被你害死的!”
顾潇潇目光紧锁着顾迦洛。这次是无论如何都要向她问清楚。这段时间,顾潇潇没少为着沈律的事而失眠。她总能梦到他孤零零地飘在海面上。梦到他没办法入土为安,沦为孤魂野鬼,好不凄惨!她快要被折磨疯了!顾潇潇抓的正是顾迦洛受伤的胳膊。她只稍微用力挣扎了一下,胳膊就很痛。不管顾潇潇如何逼问,顾迦洛就是不肯跟她说话。顾潇潇愤怒地将人用力一甩。嘭!顾迦洛撞在书架上,视线冷冰冰地落在顾潇潇身上。顾潇潇怒喝:“你哑巴了吗!回答我!”
她不想沈律死得不明不白!“沈律怎么会喜欢你!”
顾潇潇抓着顾迦洛的肩膀,脸上不见温婉,只有愤怒,恨不得将她肩膀捏碎了。顾迦洛瞳仁死寂,抬眸望着顾潇潇,缓缓张口道。“是我和你爸一起害死的。”
顾潇潇表情凝滞。“你……”顾迦洛又冷着脸说,“你爸还害死了顾爸爸。他是杀人犯,是人渣。”
“你胡说!”
顾潇潇反应甚大。顾迦洛嘴角一撇,嗤笑道。“你爸就是这样一个人。无耻、虚伪,连亲哥哥都害。“你们一家人现在所拥有的,都是你爸踩着我顾爸爸的尸骨抢来的!“你骨子里流着杀人犯的血,你也是肮脏的!“你们全家都该死——”话音刚落,顾迦洛眼眸一暗,抄起一座奖杯,朝着顾潇潇的脑袋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