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慧并不知道沈律在暗中调查她。眼下她最在意的还是顾迦洛。这天两人通话时,她格外慎重地向顾迦洛提出。“之前的治疗多多少少会影响到你和沈律在一起,我看你有必要来我这儿进行一段时间的治疗。“话说回来,你现在住在哪儿?方便到我这边来吗?”
顾迦洛不假思索地拒绝了她的提议。“不用了徐医生。“其实没你想得那么严重。“前段时间确实偶尔会头痛,但最近并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你大可以放心。”
徐慧那边的语气十分温柔。“如果能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那的确不成问题。“怕就怕你以后哪天突然又头痛了。“但我相信你自己有分寸,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感到难受了,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她这话充满关怀,听不出什么异样。然而,挂断电话后,她脸上的笑容便褪去了。透明的镜片下,她的目光不再平静。手翻开档案袋,视线也随之落在那一张张照片上,嘴里喃喃自语。“头怎么会不痛呢?”
她不确定,洛洛是不是在骗她。她也想不出,洛洛有什么理由骗她。头痛难耐的时候,难道就不会想着解脱吗?徐慧叹了口气,喟叹的话倾泻而出。“真担心啊。”
她担心洛洛会再次被沈律伤害。但她又没有办法劝阻。想来,洛洛还是没有彻底死心,才会再度被沈律所迷。成长总有一个过程。她应该耐心些。……十月中旬。沈母暂时被移出了重症监护室。但她的身体状态早已不似正常人,目前还需要住在医院里。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病情而影响沈律的工作,让他无需总是待在医院。“还能活多久,我心里有数。“你总在我身边守着也改变不了什么,倒不如去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情。“比如早点查清楚害死你父亲、夺走他实验成果的真正元凶。“还有,尽快找个喜欢的姑娘,让我放心。“我不想死不瞑目。”
沈母说这些话时,整个人的状态非常虚弱。沈律好几次想告诉她顾迦洛的事,都止于喉间。而他向沈母隐瞒了什么,程晓玥再清楚不过了。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转动,表情有点凝重。等到沈律走出病房,她也立马起身跟了出去。在外面的走廊上,程晓玥快走几步拦住沈律,试探着告诫他。“感情的事情是勉强不来的!”
沈律眉头微锁,目光有些淡漠。程晓玥也不知道如何跟他说,以一个经验者的姿态,继续硬着头皮说道。“虽然伯母很着急让你找女朋友,可我知道这种事急不来,所以我想让你别有压力。“否则这对你、对那个女生都很不好。“要是在不情愿的情况下勉强在一起,那就更不好了。”
她这话的本意,是想让沈律悬崖勒马,要他放了顾迦洛。但因为她表达得很不清楚,沈律也就没有想到那个层面上。他从容淡然,并未因她的话受到任何影响。直到他离开,程晓玥还呆站在那儿,不知所然。其实这些天她已经有所收获。她按照李颂恩的叮嘱,将沈律名下的房产排查了一圈,其中明湖公馆的藏人嫌疑最大。伯母住院这几天,沈律哥很少回其他住处,唯一回的就是明湖公馆。她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她悄悄跟踪过。说来也奇怪,之前跟踪沈律哥时,很快就会被甩开,但最近这几次都跟得异常顺利。因此她才确定,那顾迦洛极有可能藏在了明湖公馆。可即便是知道了,程晓玥现在也做不了什么。她已经把这事儿告诉了李颂恩,后者让她暂时不要惊动任何人,尤其是沈律。但她又忍不住胡思乱想。例如伯母现在不需要时常陪着,今晚沈律哥是不是就会回明湖公馆过夜了?过夜的话,又会做些什么?她还会想,现在他和顾迦洛的关系发展成什么样了。但转而又想到,正如颂恩姐所说的那样,如果顾迦洛真的接受了沈律哥,如今也不会仍然处于“失踪”状态了。由此反推,顾迦洛必然还在抵抗中。想到这些,程晓玥的表情才有些许放松,便转身回到了沈母的病房中。不过她也没在病房里待多久。半个小时后,她就以回去陪伴祖母为由,同沈母告别了……基本上,白天沈律都在公司里。到了晚上,他才回明湖公馆。但今天却不同。下午一点,他就回来了。小阮迎面看到他,立马毕恭毕敬地喊了声“先生”。沈律则问她,“夫人在房间里吗?”
他面色温和,给人一种和煦温暖的感觉。小阮用力地点点头,回答得也相当认真。“是的先生!夫人上午画了会儿画,然后就没做别的事,下来吃过午饭后,就回房间午睡了。“现在这个时候,夫人大概还在睡着呢!”
听说顾迦洛又画画了,沈律难免担心她的胳膊。上楼后,他径直推开次卧的门。果然如小阮所说,顾迦洛这会儿还在睡觉。她侧躺着,被子只盖着她腰部以下,一只手压在脸下方,另一侧的脸颊沾着几缕发丝,温柔地覆在上面。窗户半开着。风从外面吹进来,更增添了几分静谧感。沈律看着床上的人,眼神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柔光。他坐在床边,动作温柔地抚上她此刻恬静的面容。一点半。手机里设好的闹钟响了。顾迦洛循着声音,手伸出去,下意识地要将闹钟关停,却摸到一只手。“睡饱了吗?”
沈律握住她的手,低沉好听的声音使得那闹钟铃声都少了几分聒噪。顾迦洛还有些懵,迷蒙的美眸眯了眯,要聚起焦来,将面前的人看得仔细些。沈律关掉了闹铃,俯下身子,贴了贴她的额头。“这就认不出我来了?”
顾迦洛的眼中当即化开笑意。随后,她抬手搂住他脖子,并且主动往他脸上蹭了蹭,像只在同主人撒娇的宠物。“你回来啦!”
沈律顺势侧头在她脸上亲了亲。而后单手搂住她的腰,将她抱紧了一些。“洛洛,我想去做个复通手术……”顾迦洛听到这话,瞬间清醒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