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徐慧那边也收到了小满的消息。小满告诉她,自己已经帮她惩罚了那个坏叔叔。今晚的月色很美。徐慧换上了一条藏绿色的真丝长裙,在家里的吧台边品着红酒。她摘掉了眼镜,一直扎着的头发也披散下来,还化了个浓妆。酒柜的玻璃门上照出她的身影。在灯光的修饰下,美女迟暮,风情万种。而她面前还放着一张照片。那是一张一家三口的合照。男人五官深邃,眼睛碧蓝,优雅迷人。小女孩模样可爱,大概只有一两岁,小小一只,被男人抱在怀中。雪白的肌肤,好似一块无暇美玉,眼睛澄澈,仿佛林中小鹿,透露着好奇与憧憬。另一个女人,就是年轻时候的徐慧。他们对着镜头微笑,周围弥漫着幸福的气息。徐慧抿了口酒,伸手抚摸照片。她眼神温柔,又蕴含着占有欲,好似真就是在抚摸照片里的人。安静的客厅里,女人的声音极低。“我的孩子,我那未完的、最伟大的……”徐慧喝了点酒,困意便袭来了。以至于她这话还没说完,就累得趴在了吧台上。后来她就直接睡在客厅沙发上。直至次日清晨,她才被手机铃声吵醒。电话接通后,徐慧听到期待已久的熟悉嗓音。“徐医生……沈律出事了,昨晚被送到医院抢救,人现在还没醒……”顾迦洛说是在医院,其实人还在去医院的车上。而沈律正坐在她身旁,亲眼见证她刚才还跟他有说有笑,一跟徐慧说话,声音就秒变脆弱,连哭腔都显得那么真实。光听声音,连他都无法辩其真伪。徐慧同样如此,何况她的先入为主更加会影响她的判断。她早知沈律出事了,料定顾迦洛迟早会联系自己。看吧。这么快就哭着找“妈妈”了。徐慧调整好状态,语气沉稳地问。“沈律出什么事了?洛洛,你先别着急……”“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怎么了,昨晚突然心脏痛,去医院的路上就昏厥过去了。”
顾迦洛继续扮演着着急无措的情绪,还略带一丝隐忍克制。徐慧明知故问。“我不太明白,你现在对沈律是什么感觉?“不是说不喜欢他,要报复他夺走盛和,让他一无所有吗?“现在他出事,你怎么这么担心?“洛洛……你又喜欢上他了吗?”
最后那句,徐慧的语气格外深沉,连眼神都覆上了些许暗芒。顾迦洛佯装是无可奈何之下的坦诚。“徐医生,对不起……我也是最近才发现。“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沈律现在有事。“我很难过,心情很焦虑、很烦躁,医生说,他如果24小时内无法苏醒的话,就很可能变成植物人了……“徐医生,我紧张,我现在手脚发抖,总忍不住想起已经去世的顾爸爸……你能来陪陪我吗?”
她的情绪把控得十分到位。至少在徐慧听来,她此刻很无助。徐慧沉思片刻,安抚她。“你在哪家医院,我马上过去。“然后你就先按照我以前教你的方法,让自己冷静下来。”
顾迦洛给她报了个医院的地址,就挂断了电话。而此时,他们也刚好抵达了医院。沈律早已在医院里安排好人手,确保顾迦洛不会有危险。四十多分钟后。徐慧姗姗来迟。她来医院后,直奔和顾迦洛相约的天台。那里没人打扰,也没有监控。电梯不能直达天台。徐慧还走了一层楼梯,高跟鞋踩在台阶上,在空荡荡的楼梯间内回响。音波碰撞,入耳后,可以是欢快的鼓声,也可以是惹人烦躁的噪音。六月的天气,冷暖适宜。徐慧的穿着很平常,内搭是件短袖,外面穿着咖色长款风衣。鼻梁上架着副眼镜,给人一种很专业的学者既视感。台阶尽头,是一扇小门。她推开门,一眼便看到那站在围栏边,瞭望远方的顾迦洛。天台上的风一阵一阵的。时而平静,时而吹得头发丝儿乱飞。徐慧步伐稳健地朝着顾迦洛走去。与此同时,听到高跟鞋的声音,顾迦洛转过身来。徐慧这才看到,她那年轻漂亮的脸上挂着泪痕,眼眶也有泪水在打转。看着可怜兮兮的,如同一只找不到回家路的小鹿。徐慧的内心顿时柔软起来,脚步变急促。孩子。我来接你回家了。徐慧刚走近,顾迦洛就往前一倾,抱住了她。“徐医生!”
这一声呼唤,透着浓浓的害怕。徐慧很了解顾迦洛以前有多喜欢沈律。当年沈律坠海失踪,顾迦洛不吃不喝,整个人浑浑噩噩,就像一具行尸走肉。本以为她已经将洛洛治好。谁料,沈律又回来了。他的存在,只会影响洛洛的治疗,只会让她陷入痛苦的怪圈中。徐慧抬手回抱住顾迦洛,安抚她。“没事了。“我来陪你了。“沈律那边有医生在,先把他的事放在一边,最重要的是你自己要平复好情绪……”顾迦洛低声抽泣着。“我后悔了……“徐医生,我不该那样对他的。“我才知道,原来我很爱他。“一想到他会出事,我就非常不安。“其实我早就心软了……我的头还隐隐作痛,徐医生,我离不开他了。”
徐慧望着远处,眼神隐藏着一抹冷意。“我会帮你的。“洛洛,我能让你不再那么痛苦。”
顾迦洛反问。“你又要让我忘记对他的感情吗?“可是徐医生,这次我不想了。“我爱他,我要一辈子守着他!”
徐慧耐着性子把话听完,而后顺着她答道。“我不会强迫你做什么治疗。“你想记住还是想忘记,我都尊重你的意思。“不过你现在得听我的,放松心情。否则我怕你撑不下去。”
顾迦洛点了点头,“嗯嗯。”
突然,徐慧感觉脖子上刺痛了一下。随即顾迦洛便脱离她的怀抱,并后退了几步。看到她手里拿着的东西,徐慧心头一颤。那个……竟然是她给小满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