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劲啊!李兄这招着实解气!”
程处默显得有些兴奋,拥在李闲身侧竖起了拇指。
另一侧的秦怀道仰着笑脸,伴着鬼脸比划。
“你看看那吐蕃蛮子的脸肿胀起这般高,馒头似的。还有那嘴唇,鲜血淋漓,只怕这几日只能喝上稀粥了。”
“嘿嘿嘿,李兄这招真是高明,还不费咱们气劲。”
李闲走在两人中央,闲庭信步的在长街徜徉。
“得了得了,屁大点事这般夸赞。”
“要不是几句话唬住那使臣,他能这般听话?”
“这气出的倒好,就怕吐蕃蛮子待会儿武场报复,苦了咱们子民。”
程处默还沉浸在先前啪啪啪的打脸中,一脸不屑的望上李闲一眼,擂响胸口。
“那又何惧?就先前那三个蛮子,还不够我打的。”
“再说了,到时候有我程处默在,让他们各个爬下下场!”
扭过头来看上神采飞扬的人影一眼,李闲白上一眼,取过没吃完的大饼塞在程处默手中。
“你啊,多吃点饼吧!”
“身为西征副将,还想上场?当真惹出事情,陛下摘了你的官职,平息了事。”
“到那时候,你可别怪我没有给你提醒!”
唉~
一声叹息从身侧略微矮上半头的秦怀道嘴中发出。
“我倒是没有那般多牵挂,可就是怕家父知晓降下责罚。”
“他身体不好,我也不敢造次,不能亲手在会场上胖揍那些蛮子,着实遗憾。”
说着还将白净的拳头扬了扬,一副愤愤不平模样。
街上人群熙攘,三个锦衣公子负手而行,汇入人流。
不少匆行子民讨论着接下来的武比,也有一些方才路过争执的地域,认出了李闲一众人,含笑抱拳前来打招呼,眼角溢笑,言语中满是称赞之词。
李闲拱手回应,并不愿此事传的太开,身侧两人皆是老神在在,挺着胸膛拱手回敬。最终说着‘理应如此’‘大丈夫就该挺身而出’之类的豪言壮语。
一些尚不知情的人士赶紧询问着方才发生何事,细细打问下,满怀激动心境向着三人揖礼时,早已不见他们身影。
……
临时在木台搭起的毡帐下,吐蕃一行人静坐其中。
胡人女子捣碎一些带来的伤药,细细敷上红肿殷红的伤口,汁水渗入带血的伤口,引得侍卫龇牙咧嘴,发出阵阵隐忍闷哼。
毡帐帘子遮去谣言的日光,禄安瓒整张脸隐没在阴暗中,扫一眼受伤侍卫,暗自握紧拳头。
“李闲!这个名字,我记下了。”
胡姬精致面容上有些不忿之色,美眸瞥一眼禄安瓒,低沉悦耳的话语中隐有怒气。
“大相,不过是个善于技艺的匠人,信口胡诌一些猜测的话语,何惧之有?”
“依奴婢之言不过是故弄玄虚,装腔作势罢了。”
寂静毡帐中,数双眼眸望了过来,静静的等着吐蕃大相发话。
吐蕃大相禄安瓒少有的陷入沉静之中,片刻后,面上依旧挂着肃然神色。
“来时路上,听闻坊间传闻,大唐有奇人才子随神仙遨游,观仙境诸多神奇,由感而发,回唐制造出万古奇迹。”
“一方画卷将大唐耕犁改制,得良田千倾。战马穿鞋,日行千里而蹄无损伤。又闻能知晓天下大事,能掐会算,神乎其神。”
“原本你我皆是当嬉闹玩笑,可诸位也看见了,良田开垦不少,皇城中达官贵人的马匹踏地有声,不惧泥泞。就连一些食铺的精盐,细腻如沙,精纯无比。”
呼~
吐蕃大相禄安赞重重出上一口浊气,目光扫向思索中人一眼。继续道。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这个李闲大智若愚,看似憨厚,却不单单如咱们眼中所见那般浅显。”
“我的名号隐藏极深,就连吐蕃帝国的一些王公尚且不知,这手无老茧,细皮嫩肉的李闲,却能一口咬定。”
“足不出户,便能知晓三分天下事,这等本事,不容小觑。”
大相固然威望极高,一番说辞,蠢蠢欲动的众人也不禁拧眉沉思,不再言语。
胡人女子细细敷完药草,拿出轻纱压过伤口,汁水渗入有些疼痛。侍卫痛楚低吟出声,鼓胀挺起的腮帮扭曲一团,口中涎水不受控制的流淌下来,极为狼狈。
余光且过惨状,按扶在盘坐双膝的手掌暗握成拳,青筋暴起,禄安赞脸庞上浮现一抹凶厉,目中精光闪烁。
“吐蕃帝国虽是根基不稳,可咱们大汉少年英才,满腹雄心,不怕比不过大唐。”
“该受的苦咱们要受,可讨的帐,咱们决不能落下!”
“论钦逵,该下狠手的,决不能留情!”
坐在最末尾角落,弓着腰背的人影,抬起比常人大上半个的脑袋,瓮声瓮气的回答一句。
“诺,大相。”
咣~
清脆锣响穿过紧闭帐帘,清晰传出。
周遭子民的嘈杂声由远及近,簇拥而来,想必乃是大唐协助检查刀剑的金吾卫,放上围观子民和参赛子民进入会场了。
禄安赞撑着脚下石板,率先站起。
目光从在场几人面庞一一略过,声音低沉有力。
“吐蕃帝国的勇士们,你们乃是万中挑一的战士,带着吐蕃大汉的期盼,子民的荣耀而来。”
“文比之事,已然输下一局,无比靠气力的比试,咱们定要拿下!”
身前三名肌肉虬结的大汉,应声站起,如鹰般的眸子中冷光浮现,交叠双手置于胸前,躬身一拜。
“大相放心,咱们高原勇士定能拿下。”
包扎完毕的人影,咬着牙齿,单手撑地挣扎着站起,殷红血渍溢出白净纱布,含糊不清的声音中满是愤恨。
“我……我要挑战,挑战程……程处默。”
“血……血债……血偿。”
吧嗒。
细微的金鸣声中,最末端的论钦逵缓缓站了起来,虽是弓背,可偌大的头颅也以顶上毡顶。
宛若五只铁耙的大手包裹住侍卫肩膀,居高临下的眼神中,有瓮声瓮气的声音传出。
“你尽管安心养伤,什么程处默,什么李闲,交由我便是。”
铁塔一般的身形拱手向着禄安赞揖礼,转而弓着背,掀帘而出。
望着陡然宽敞起来的毡帐,禄安赞喃喃自语一声。
“论钦逵,靠你了。”
也不看身前受伤侍卫一眼,轻拍肩膀,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