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政二十一年,立秋。 咸阳城内外的各个街道上,都贴满了同一个告示。 “发生什么大事了?怎么各个地方都有告示?”
“不会又有什么人要攻打咸阳吧?”
“乌鸦嘴,少说点!”
百姓们挤在告示下面议论纷纷,好在每个告示旁边站着一个衙役,见围观的百姓们不少之后,便大声宣读起了告示上面的内容。 “国君说,他念及大秦百姓不识字之苦,也不懂如何提高自身修养,所以与太子殿下商议之后,确立了新儒学。”
“从明天起,学宫每天辰时开始,都会举行讲座,由当世大儒荀子进行讲解。每天可容纳五百人,大家可以去听听看。”
百姓们刚开始听着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但听完之后才回过味,忍不住七嘴八舌地道:“官差大人,这告示上,写的就是这些?”
衙役点头:“怎么了?”
百姓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觉得怪异,但是大多数却说不出有什么不对劲。 有想明白的,立刻将不对劲的地方说了出来。 “这上面写的,怎么听起来那么直白啊?就好像我们平时将话的样子。”
衙役这也才后知后觉,他刚刚念这些告示的时候,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在这里啊! 但他只是接到了命令,让他张贴并且宣读的,哪里知道原因? “官差大人,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有百姓问道。 在百姓们的眼中,官差大人比他们厉害很多,应该知道其中的原因。 然而,官差翻了个白眼:“我要是知道,还会只是个小小的衙差?”
百姓们没有得到答案,议论的更热烈了。 整个咸阳城内外,都是百姓们议论的声音。 嬴政特意让韩信派了士兵在咸阳城内外打听着消息,当听到几乎所有百姓都在议论着这件事情的时候,他看着大殿中的李斯等人,忍不住感叹了一声。 李斯等人,也忍不住感叹了一声。 告示之所以写的那么浅显直白,甚至显得口语化,就是秉承着以人为本的思想。 这些告示的目标是百姓,写的那么高深完全没有任何作用。 而事实也表明,这么写告示,比起以前不知道效果好了多少! 士兵们可是说了,随着百姓们口口相传,几乎所有的百姓,包括在田里干农活的百姓,都忍不住跑过去,一遍又一遍听着衙差们宣读。 好多衙差,嗓子都读哑了! “好,好!以人为本,说得好啊!”
嬴政感叹了一声又一声,还意犹未尽。 李斯等人此时齐齐叹道:“太子大才,我等望尘莫及啊!”
就在这样全民皆议论的热度中,咸阳学宫,迎来了第一次面向大秦百姓的讲座。 或许是因为好奇,或许是因为新奇,当荀子心中忐忑打开学宫大门的时候,顿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学宫门口,密密麻麻站着的全是人! 密集的甚至让荀子看不到外面的景象! “你们……都是来听讲座的?”
荀子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百姓们也看着荀子:“你便是负责讲座的当世大儒荀子荀先生?”
“当世大儒不敢当,在下正是荀子。”
“见过荀先生!”
面前的众人,突然大声说道,下了荀子一跳。 惊讶过后,荀子终于放下了心。 他开门之前,还生怕没有人来听讲座。 却没想到,竟然来了这么多人! “大家请进。”
荀子让开,百姓们一窝蜂涌了进来,几乎是瞬间,便将所有的座位坐满。 但后面,却依然还有数不清的人正在往里走。 “人满了,已经没有座位了。”
荀子高声提醒道,然而百姓们的声音却将他的声音直接盖住。 进来的百姓们没有座位,直接席地而坐,到后来百姓们直接站在了门口的地方。 最后,明明只预估了五百的人数,却超出了一倍有余! 荀子看着这一幕,心中有些激动。 果然和太子殿下说的一样,这些百姓们哪里是不愿意学习? 分明是此前没有机会! 荀子心中顿时充满了使命感,他走到最上方,平息了激动的情绪,然后开始了讲解。 原本,赶过来的百姓已经做好了昏昏欲睡的准备,但是当听到荀子所用的语言简单直白,甚至还有例子之后,全都神采奕奕。 原来,那些学子们上课的内容,竟然这么有趣? 百姓们听完之后,甚至觉得他们上也行了。 一个时辰后,荀子放下书:“各位,今天的讲座,到这里就结束了。”
“如果大家有什么不懂得,可以先互相交流一下,如果还是不懂,可以来询问我。”
百姓们却没有一个不懂。 那些话,很多都是大家平时说过的,而还有例子,他们只是没读过书,又不是傻子,当然没有不懂得。 见所有百姓都没有问题,甚至还若有所思之后,荀子心中有种难以抑制的激动。 这才是教化! 这才是教化啊! 让所有人都能够学懂的东西,才是能够流传下去的东西! 第一次讲座,圆满的结束了。 “好了,大家可以回去了,不要挤,一个一个走。”
但百姓们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问道:“荀先生,明天还讲吗?”
荀子一听,激动地差点没摔倒,连连点头:“讲!”
他之所以激动,是因为这些百姓竟然主动询问教学的事情,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那大伙明天再来!”
百姓们互相招呼着离去。 好不容易送走了所有人,荀子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匆匆忙忙赶去向嬴政汇报了。 他知道,嬴政一直在等着他的消息呢。 然而他才刚出门,就看到嬴政带着李斯萧何几人正朝这边走来,连忙迎了上去。 “陛下……” 荀子刚开口,嬴政脸上就露出笑容:“好!好啊!”
“这等盛况,你们见过吗?”
嬴政看看李斯。 李斯摇了摇头。 嬴政又看向萧何,萧何也摇了摇头。 千人同时听讲,还是目不识丁的百姓,这等盛况,怕是连当初的孔圣人也做不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