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什么？”
“林姐姐，你弹什么我都喜欢。”
“嗯，要不弹一首《市集》吧。”
“算起来，我都好久好久没有在城中好好一观了，听那首曲子，也能有所思。”
“林姐姐，你还真聪明，这么多琴弦，你弹的时候，一双手都不乱的。”
“我就不行了，两只手都不听使唤！”
“……”
史湘云踱步方寸之地，时而眺望花厅花圃之地，这个时节，花厅里的花开的正好。
呼吸嗅之，尽皆百花芬芳。
果然二哥哥今儿没有上学，定会前来这里采摘百花花瓣为用，定会做一些胭脂的。
二哥哥。
因月初的事情，前几日身子彻底完好之后，便是为老爷呵斥着前往学堂了。
学堂！
在学堂里上学，对二哥哥而言，应该是煎熬吧？
曲子？
林姐姐这里有曲谱名录，上面有很多曲谱，刻印的很是清晰，是京城内售卖的。
钟哥儿在报纸上的曲子，都在里面。
钟哥儿可真有才学。
学业就不说了。
这些曲子，自己听着都好，都绝对可以传下去的，而寻常人能够写出一首，能够留下一首。
已经不易了。
“林姐姐，明儿就是月底了，根据白石书院那里的规矩，月底是有休息的。”
“不知道钟哥儿是否回来。”
“你可知道？”
思绪游动，接着前言，史湘云再道。
如今的府中，较之上次自己来的时候，清静许多。
因二哥哥的事情，府上大力整顿，袭人姐姐她们都受罚了，还有一些丫鬟也受罚了。
因二哥哥私藏那些东西，太太都将府中一些地方搜查了一下。
结果！
又有一些人遭殃。
从紫鹃姐姐口中听到许多。
现在！
二哥哥每日都要上学，报纸杂志也没有了，林姐姐的评论文章也写不了了。
“《市集》？”
“这个我熟悉。”
“钟哥儿，这个……不太清楚，恩科会试就在九月，现在已经四月底了。”
“还有四个月的时间。”
“四个月后，钟哥儿就要参加会试了。”
“想来书院里学业很紧张。”
“也许回来，也许不回来。”
“不过……就算明儿钟哥儿不回来，五月份的时候，咱们也可以在城外见到钟哥儿。”
“五月中旬左右，郡主她们定下——关雎要在城外举办一场小型的夏季发布会。”
“地点就在钟哥儿的落霞园。”
“到时候我应该会前往，云妹妹，到时候你也去。”
“咱们都去瞧瞧。”
“应该不难。”
“期时，不就可以见到钟哥儿了。”
林黛玉将面前古筝的琴弦一根根调试着，还是钟哥儿教的调试之法，很艰难。
云妹妹所言的曲子，很简单。
待会就可弹奏。
至于钟哥儿明儿是否归来？
自己也不清楚。
今岁，毕竟不一样，钟哥儿要恩科会试，成千上万的举人汇聚京城，争夺甲榜名额。
钟哥儿的才学自是极好，却也不能大意。
爹爹都说他当年为准备会试之事，真的是一心只读书，其余诸事皆不闻不问。
最终！
连过会试、殿试，取中一甲第三名！
钟哥儿城中的营生之事，都是蓉大奶奶在打理，蓉大奶奶时而出府前往落霞园。
营生不会出问题。
钟哥儿回城，似乎也没有什么大事。
上元节后，钟哥儿一直没有回来。
前几日，二哥哥的生日，钟哥儿也没有回来。
大可能明儿也不回来。
然而。
山不来我，我可去山。
钟哥儿不回城，她们可以出城瞧瞧他的。
关雎要在落霞园举办发布会，就是一个机会。
说不定，还能够在城外好好转一转。
“五月中旬，关雎的发布会？”
“看来发布会真的有变了。”
“定在城外落霞园，钟哥儿那个园子很大很大的，足够所用。”
“到时候……婶婶应该也会去吧？”
“毕竟关雎做的东西的确很好，都是外面买不到的，就是宫里都没有。”
“每一次关雎发布的东西，都有一批专供宫里贵人使用的。”
史湘云惊奇，将手中的鸡翅吃完，骨头仍在旁边的杂物桶中，这个东西……还挺实用的。
关雎的发布会？
五月中旬？
先前只是有闻会那样变化，林姐姐如今肯定之言……关雎发布会真的有变！
地点也非是城中的百花大剧院了，定在城外了？
倒是新奇。
不知道到时准备如何发布？
关雎发布会上的东西无需多言，都是好东西。
除了价格贵一些，别的毛病没有。
落霞园！
那里占地很大，一场发布会足够。
婶婶若前往，自己……大可能也会一块跟着，林姐姐也去，便是一处了。
不由嘿嘿一笑，伸手又从盘中取过一只鸡块。
“关雎！”
“里面的东西好贵！”
邢岫烟坐在一旁，看着林姐姐调试琴弦，听着二人言谈，话语不多。
五月份的时候，一块去关雎发布会？
三月中旬，又去了一次。
实在是！
东西很好很好。
就是太贵了。
最便宜的则是一些口罩、面纱之类，最低都是一两银子，一两银子就买那些东西？
邢岫烟觉得自己做不到。
但！
京城之内，有钱人是真的多。
更有数千两银子一件的东西，关雎又推出崭新的皮具箱包，更为实用，更为美观，功用更多。
自然，价格也更高。
爹娘两个人在京城做工，如今刨除开销，一个月至少剩下十两银子。
比起苏州老家那里……好上太多太多。
苏州老家那里，一年能够剩下十两银子都属于运道极好了。
一月十两，一年也就一百多两。
十年，也就一千多两。
关雎内稍稍贵一些的一款包包，都买不了。
但是，去发布会看看热闹还是不错的。
“调试好了。”
“指甲还是戴上好一些，不然还真有些伤手指。”
“嗯？”
“大嫂子，二姐姐，你们来了。”
“……”
秀手拂过一根根琴弦，林黛玉微微颔首。
音色差不多了。
双手落在上面，随意拨动，熟悉的音律飘出，眉眼含笑，更为满意。
没有直接弹奏。
将面前的古筝推了推，紫鹃已然将一个小木盒取来，里面是许多假指甲，琴筝之用。
双手伸出，任由紫鹃服侍着。
耳朵有觉，视线一转，落于此间凉亭小径远处，那里……已然有熟悉的声音传来。
更是已经看到为首的人儿。
见状。
欢喜起身。
“……”
紫鹃只得也是起身，将那些指甲熟练的绑定着。
“今儿的天候不错，我猜你们应该就在花厅这里。”
“还真被我猜着了。”
李纨一身清素的浅蓝色裙衫，珠玉不显，繁复夺目的花纹亦是不存。
手中拿着一只团扇，含笑走近。
身后跟着三位少女，还有丫鬟等人。
“林妹妹，云妹妹，邢妹妹，你们都在这里。”
“刚才来的路上，我也有猜测，还说着你们可能去找妙玉了。”
“还是大嫂子知道你们。”
年岁有长，身段初成，肌肤微丰，容貌清秀，性情如旧温柔，观之仍是可亲。
迎春浅笑一声，一一招呼着。
“林姐姐，你又准备习练曲子了。”
“嘻嘻，待会我们可就有耳福了。”
“……”
红裙少女已然明眸落于石桌上的那床古筝，林姐姐这些日子……多有习练。
自己也有尝试，就是……学的有点慢。
“云姐姐，你又在吃好吃的了。”
身量娇俏的惜春蹦跳近前，灵眸闪烁亮光，鼻息微动，视线落于史湘云身上。
“妙玉姐姐那里，下午再去也不迟。”
林黛玉嬉笑道。
妙玉姐姐。
如最初所料，以妙玉姐姐的佛学造诣，前来省亲别院……根本就是小事一桩。
和太太谈论佛经经义仅仅一次，太太就同意了，对妙玉姐姐的佛学很是夸赞。
妙玉姐姐如今正在省亲别院一角的庵里住着，距离不算远，月来，常有前往。
“大嫂子，下午去妙玉那里，你去不去？”
看着紫鹃将指甲一个个绑上，林黛玉清水星眸眨动，细眉娟娟，看向一人。
珠大嫂子，这些日子……一直都看护在她们姊妹们身边，根源……自是少不了二哥哥的那件事
以至于大嫂子教导兰哥儿，都少了一些时间，其实……她们只是府中行走，大嫂子不必事事相随的。
“你们都去了，我……自然也要去的。”
李纨无奈的抬首凌空点了一下某人。
这个月来，自己多有劳累。
白日里，要细细照看姑娘们，夜晚，还要教导兰儿的课业，早上，还要于老太太、太太请安。
空闲时间，少了许多。
自己倒是想要偷懒，想着凤丫头的遭遇，还是算了。
“哈哈，你们果然在这里。”
“林妹妹，你们都在这里。”
“太好了。”
“太好了！”
“……”
李纨等人正在闲聊，林黛玉正要弹奏曲子。
蓦地。
凉亭远处……小跑飞快近前一道红色的身影，人未到，欢喜之音先至。
“嗯？”
“是……二哥哥？”
“二哥哥，你……你怎么回来了？”
“你不是去学堂了？”
红裙少女愕然的看向来人。
声音无比熟悉。
不用看就知道是二哥哥。
二哥哥！
大嫂子说了，二哥哥早上用过饭，就去学堂了，现在……怎么会在这里？
又偷偷跑回来了？
不怕被老爷发现？
前几日，老爷还狠狠呵斥了二哥哥。
现在，二哥哥又不愿去学堂了？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