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放学了,桂香一个人走出学校。当她走出校门时,忽然感觉到一种孤独,这是她这几年第一次一个单独走出校门回家。陈炽故意与桂香保持着距离,这样的一种情形,虽然很不情愿,但他心里非常清楚,桂香就要和陈丰结婚了。他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但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呢?桂香时不时慢走几步,她希望陈炽能追赶上来。但只要桂香稍微慢一点,或者停顿下来,陈炽也跟着走得慢了,也停顿下来。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桂香好不容易到了家,她一进门就看见了陈丰。她恨不得把陈丰赶出屋子,但她没有这么做。父亲桂福全已经去了预制厂看场子,还有屋前屋后越来越多的青砖青瓦,还有预制板,木材,石灰,粗砂,水泥等,这些都是来新建房屋的。黄新贵看到桂香回来,笑嘻嘻的催促桂香洗手准备吃饭。“桂香,回来啦。”
陈丰热情的招呼。桂香面无表情,一声不吭。“陈丰喊你,你没有听见啊?”
黄新贵大声提醒桂香。桂香只得向陈丰点点头。四个人围坐在饭桌上吃饭,饭桌上摆着四个菜:排骨炖藕,红烧鲤鱼,辣椒炒肉丝,一盘炒花生米。桂福全与陈丰喝了三杯酒,笑着说:“陈丰,跟你爸爸说,你们结婚就定在国庆节吧?”
陈丰连忙介绍说:“我爸说,想这边的房子建好,来了亲戚也有地方安置。”
“你看看,还是亲家考虑周全啊。”
黄新贵笑着说。桂福全连连点头,“那就等房子建好吧。哈哈哈,来,我们喝酒。”
桂香看着十分满意的父母,他再看了看陈丰,这个之前令自己那么反感的男人,此时看起来,也不是那么的讨厌啊。她似乎明白什么爱啊,恨啊,都会被现实的无知所击垮。她之前是多么想和陈炽好,但出乎意料的是,陈炽的父母居然不同意。虽然,此时的桂香对陈炽还有一些眷恋,但已经慢慢的接受陈丰了。桂香想着什么,她站起来走进厨房,出来时端着刚盛好的米饭,放了一碗在父亲的跟前,放了一碗在陈丰的跟前。桂福全和黄新贵看了喜上眉梢。“明天就开工建房子。”
桂福全说。“好的。”
陈丰爽快的答应。一大早,桂香刚打开门,就看到家门口就来了一些木工和泥工,还有一些做杂工的人。“陈丰。”
桂香喊了一声。“你上班去吧,晚上就不要回家了。”
陈丰笑着说。桂香一愣,想想才明白,这个家马上就被拆除了。她会心一笑,引得众人也跟着大笑起来。陈丰指挥着大家,七手八脚把家里的床,家具,衣物等搬出来,放到一边,然后,几个人用梯子上屋把瓦卸了,传递下来。不一会,就能看见像胳膊粗的檩子,大伙都笑了起来。“都不要了啊,赶紧拆吧。”
桂福全大喊。大家拿着棍子,竹竿,很快就将四面土墙推倒,拆除柱头和檩子,原先的小屋消失了。桂福全满脸泪水,他还记得自己一手修建这样的两间土坯房是多么的艰难,还遭人耻笑;如今,好不费吹灰之力,就要修建三间大瓦房,此情此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桂香走进食堂,她感觉老师们对她投来一种异样的眼光,这是她之前没有遭遇到的尴尬。不过,更尴尬的陈炽,陈炽之前和桂香总是坐在一条长凳子早餐,但现在老师们故意留出一条板凳,就是想让桂香和陈炽两个人坐的。此时陈炽说什么也不愿意和桂香同坐一条长凳了。“桂香,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严校长问。“还没定日子。”
桂香淡淡的说。“反正,你们也快结婚了,是不是要表示一下呢?”
陈伟国阴阳怪气的问。“到时候,我买菜,就在厨房里请大家吧?”
桂香试探问老师们。“那怎么行呢?”
陈伟国一摆手说,“怎么都要去街上馆子里搞撒。”
桂香只得点头,她不想再这样的问题让老师们失望,“那就去街上的馆子请大家。”
“你结婚了,就不教书了吧?”
陈伟国问。桂香看了看严校长,脸有点红了。“只要桂香老师想教书,就教书。”
严校长说。桂香吃完了早餐,向严校长和老师们点点头,就走进自己的寝室,关上门。她感觉到老师们没有之前的那种态度,相反的有种看不起,或者羡慕嫉妒。尤其是陈炽,之前是多么维护自己啊,但现在就像是一个陌路人。她想,找个机会和陈炽谈一谈,一定啊哟谈一谈。放学之后,老师们都没有像往常那样着急回家。因为明天是周六,老师们围在一起商量着打牌,一起吃晚饭的事情。严校长和陈炽,还有陈伟国,还有一位老师一起打麻将去了。严校长说:“我们打麻将的四个人,赢钱的人拿出二十块钱买菜。你们分工一下,买菜的买菜,做饭的做饭啊。”
说完,就去打麻将了。陈炽在寝室里打麻将,他时不时想起桂香,以往有这样的聚会活动,他都是全程陪伴着桂香。此时,他无心打牌,但却要装着很开心的样子。老师们按照严校长的吩咐,选出两个人去街上买菜,然后让桂香去学校菜园子里摘菜,洗菜,其他的人到厨房里烧火煮饭。桂香一个人走进菜园子,她想起之前学校组织这样的活动,陈炽都陪伴左右,两个人在一起非常快乐。如今,她一个人走到菜园子里,不知道摘什么菜,也不知提醒。最大的还是思想上的空虚,和无聊。桂香胡乱摘了一些菜,双手抱着就走进厨房里。“桂香老师,”一个女老师说,“你都没有摘除菜根啊。”
桂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之间和陈炽在一起,不知不觉就摘了,这一次,她真的忘记了。桂香赶紧摘菜根,又忘了把老叶子摘掉。“桂香老师,”还是那位老师说,“老叶子,也要摘掉哟。”
桂香脸红耳赤,她摇摇头,这时才知道没有陈炽在身旁,很多事情都不会做。本来,她在家里就不做农活,也不种菜,也不摘菜。到街上买菜的两位老师回来了,大家一起帮忙摘菜,切头,切菜,炒菜。桂香一个人很不习惯,感觉站在这里也不好,做那件事也不顺心。她感觉自己不适宜在学校了,她内心一直想离开学校,也许,是该离开学校的时候了。严校长和陈炽,陈伟国,还有一位老师从寝室里出来,谈论着打牌的输赢,并拿出二十元给买菜的两位老师。陈炽看见桂香,他有些吃惊:以往这样的聚餐都是和桂香在一起,而今天,他却选择和严校长一起打牌,居然还输了钱。老师们围坐在八仙桌旁,依然留出一条长凳,故意留给陈炽和桂香。“这有什么啊,我们在学校就是同事和老师,”陈炽不慌不忙的说,“在家里,就是嫂子。”
桂香低下头,默默地笑了。“陈炽,我真不明白,你老爸还干涉你婚姻?”
陈伟国不解的说。陈炽到柜子里找到一瓶白酒,故意大声问:“谁还喝酒?”
老师们都不作声。陈炽见老师们都不作声,打开酒瓶,瓶口对着嘴巴,就像喝啤酒那样喝着酒。咕噜咕噜眼看喝了一半酒了,老师们才反应过来,连忙来抢夺酒瓶。这时,陈炽的双手死死握着酒瓶,拼命的喝着酒瓶的酒。等老师们夺下酒瓶,酒瓶里的酒已经不多了。陈炽哼了一声,就掉到桌子底下了。老师们七手八脚拖出陈炽,抬着陈炽回到他的寝室。桂香的眼泪在陈炽举起的那一刻就流了出来,只是,她强忍着情绪,任由陈炽喝酒,此时的她不能做出任何的反应,尤其是老师们都在场的时刻。陈炽一个人躺在寝室里,他感觉脑子一片模糊,但有一件事他非常清楚:桂香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对自己好了。还有,虽然自己那么喜欢桂香,从此以后也有注意自己的言行。尤其是刚才,脑子一热就想把自己喝醉?为什么呢?抬陈炽去寝室的老师们回到食堂,继续吃饭,一边说着什么话,逗得其他老师们一阵哄笑。桂香强忍着情绪,默默的吃饭,她明白陈炽依然爱着自己,她想着想着,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只能让泪水往心里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