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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1章 献祭(1 / 1)

君临又一次陷入了黑暗的包围之中。又是那一片荒原,赐他孑然一身。又赐他那些悠远而诡异的召唤。在迷惘片刻之后,少年终于想起了诸如我是谁,我在哪里之类的问题。他焦急寻找着小七的身影,却听到那召唤的声音变得清晰。这一会传来的是一声冷漠的问话:“你在找什么?”

那声音君临觉得不甚熟悉,却又隐隐畏惧。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难以抗拒去拒绝答话,几乎脱口而出道:“小七她在哪里?”

“她就在你身边…”那声音依旧冷酷,说出让君临稍稍心安的话。可是那心安不过维持了一瞬,就又被那言语中的寒意给击碎。“可是在你身边又如何,无非是你睁眼看着她死,或者她看着你死。这结局又有何意义?”

“不…不…”君临觉得黑暗入水将他淹没,那明明不应该存在的窒息感死死卡主了他的喉咙。比黑暗更黑暗的影子从凝聚在了他的身前,君临抬头,撞上那一张漆黑的面孔,却一瞬间认出了对方。“师父…”“师父是你么?”

那英挺的鼻子,冷若刀锋的眉眼。这熟悉的轮廓不是苏洵更是何人。君临一路强势至此,可是真的看到师父的身影出现在面前之时,最后一丝坚强也软了下来。他伸手朝着苏洵的影子抱去,口中几近哀求道:“师父,帮帮我…救救小七…”然而影子便是影子,即便是凝聚得比黑夜更加黑暗。也只能是虚无一片,君临的手直接穿透对方,随后整个人穿影而过。他焦急的回头,苏洵也冷漠的回首。“你…真是太弱了…”苏洵影子的双目中没有光,君临却能感受到他不屑的审视。黑影摇了摇头冷酷的道:“不论身心,都软弱不已…”君临闻言惘然的退了两步,他眼中的“苏洵”已经消失不见,那影子的面孔又似清虚又似天武,依旧如训斥般说道:“修行之速如此缓慢,遇到强敌之时便束手无策。这么多年来…你的修行路,真是走的糟糕透顶…”如此严厉,或许正如天武的性子。可那张脸上还有着清虚白发长须的影子。君临有些不知所措,茫茫然道:“弟子资质愚钝…可是修行缓慢…却还是因为玄清之气…”少年并不怕人质疑,却怕自己最亲近的人对自己失望。他想起清虚对他的谆谆教导,也正是对他寄予厚望的玄离掌门,将太上玄清诀交给了他。自此,修行之路便比常人多了一道门槛。“修行之人,当有决断。若是有些东西应当舍弃,又何必苦苦抱着不放?”

黑影“清虚”摇头道,这教导的话语再度让君临一愣。他低头看着自己双手,不敢置信的问道:“放弃太上玄清诀?”

一路走来,君临面临无数挑战。玄清之气便是他最值得依仗的力量。如今亲手将此传授给少年的玄离掌门,竟是让少年放弃这一门绝学。“怎么会…”“如何能弃?”

君临摇头道,随后目光明亮了几分:“你不是清虚师伯…”黑影闻言沉默一瞬,摇身一变成了小七的模样。影子蜷缩一团,不停颤抖。一切正如君临在摘星台上所见:“你究竟是谁!为何要乱我心神!”

少年见此一幕,几乎怒吼出声。那黑影小七凄然的笑了笑,对着君临道:“你已经只剩这最后一点残余的神念了,又谈何乱之?不消半个时辰,你便会彻彻底底的从这个世界上上消失,从此不复存在。”

无数声音汇聚,那黑影已经是消失无踪。那些声音合在一起很陌生,可细细听来每一个都很让人熟悉。那是少年所认识的每一个朋友和敌人一同诉说,告诉他绝望的事实已经快不能更改。“一定还有办法…”君临不愿意相信他们的话,抱着头痛苦的喊叫。“办法…只有一个。”

那声音告诉他道:“那就是得到力量。”

“什么东西在阻碍你的力量,便要抛弃什么。什么东西能救你和小七,你便要尽力去得到。”

“如果不想两个人都死得这样无奈,你只能听我的…”“你…你果然不是师父,也不是掌门师伯…你到底是谁!”

“到底是谁!”

“这重要么?”

黑暗中的声音嘲笑道:“你只要明白我是唯一能够救你的人,也是唯一一个能让你和那姑娘继续活下去的人。”

“你软弱,我强大。你需要力量,我便给你力量。只要你废了体内的玄清之气,那么一切便如你所愿…”话如魔音,响彻君临的心头。他感受到自己的意识变得越来越模糊,眼前黑暗如潮水退去。如果连黑暗都感知不到,那么一切将彻底终结。隐隐间,温热刺醒了君临最后的神念。他感受到那在手心流淌的暖流,心却冰凉到了极点。因为那暖意,来自于他和小七的血。君临再也不能犹豫,他举手对着自己气海刺进了一指,丹田中的玄清之气喷涌而出,缓缓流散。少年强撑双目不肯合上,对着一片黑暗中那隐匿的某个人,或者说是某一群人道:“只要你能赐予我真正的力量…”“只要你能让我带走她…”“那你要的一切…我都可以答应你…”…………“他已经答应了…”“体内玄清之气的十七道气旋都被他自己所破,那一道禁制已经消失…”“他还没有成长起来,但是已经可以接受我们的献祭…”“如此一来,岂不是与原本的计划相违和。他根本无法承受如此强大的力量,也终究达不到最终的吞噬的强度…”“我们的牺牲…会不会有些不值?”

“有何不值?不能让他最终成圣不假,可若果此时不举行祭祀,难不成你们认为还有以后?他若死了,我等就算活着…又如何向圣魔皇交代?”

“…难道…你是怕了?”

“我怕?我异魔同体同心。能够为了最终使命还献祭,便是最大的荣耀。这一点容不得你们谁来怀疑!”

星空之中,隐藏着十七道不为人所知的身影。他们从诸多散修的身上脱离而来,仗着异域陌生手段隐藏着气息。便是强如神境的那几位,都没有发现星空中多的十七道潜伏者的身影。直到摘星台被一阵黑雾笼罩,一片光芒被暗夜所吞噬。一位位强者,才捕捉到了某种气息的降临。此时摘星台已经变成了一个黑色的深空之洞,没有任何光影能够从其中传出。五位天骄如同从星辰塔中被分离了出来,他们看着天空蔓延的一片黑色死气,感受到了一尊尊丝毫不弱于他们的魔在散发气势。那不是普通的攀升气息,而是伴随着他们无法明了的吟唱。骇人的气息提升得没有界限,既没有明显质和境界的提升,又没有量上的制衡。这种情况,最终往往都会变成一种可怕的结局。那边是兵解。自毁身躯,化成纯正的能量。或许能在一瞬之间惊天动地,却迟早要随着世间灵气聚散一般湮灭重分。那是永恒的消逝,也是壮丽的爆发。而在五位天骄眼前,漫天死气中就接连有十七道黑影这般爆发了开来。滔天黑雾流窜他们周身,五人想要出手阻截,却发现自己灵力刚一用出就被吞噬。纵然如他们这等天骄,也不由震惊,不可置信的惊呼出来:“这吞噬之力…怎么会如此可怕?”

死气恐怖,压得五人不能动弹。可更可怕的一幕则是,摘星台上一般的殷红渐渐染出了黑色厚重的色彩。那一团团的黑血顺着延伸的路径回流,重新流淌到了地上那个垂死少年的身体里。顷刻间,不可思议的一幕展现在五人面前。地上那少年身上骨骼发出吱吱的骇人声响,仿佛一寸寸骨架被某种力量硬塞在了一起。胸口的塌陷归复了原状,那破碎的皮肉重组,填充出更加富有力量感的线条。随着这一切诡异变化的发生,地上的少年目光重新汇聚,拖着连串的骨骼吱响从深坑旁站立起来。破碎的玄甲焕然一新,升腾起黑色的火焰。在那火光跳跃之下,四方黑色死气争相涌来,流动进了少年的七窍。“快阻止他!”

五位天骄皆被震撼,却也知道不能任由此情此景继续下去。几乎同时,他们五人齐齐动手,都使出了最为强大的攻击手段。哪怕力量被吞噬,五人合击的余威也媲美圣境巅峰一击。排山倒海的灵息朝着重新站起来的少年压去,他们想要中断这可怕的场景继续下去,却发现自己只是在印证究竟什么才叫真正的恐怖。黑色死气入体,那少年对着迎面而来的攻击出一掌,随着他五指微微屈下,那夹杂五人灵息的强盛光芒在君临手中湮灭。当最后的黑色的血和黑色的死气全数流进了他的身体,君临冷漠的看了五位天骄一眼,用近乎魔神般的气势轻启一言道:“从现在开始…”“拦我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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