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来暑往,日月交更,转眼到了春暖花开的五月。已是夜晚十点,田志东从面馆忙完,骑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这是一段路灯幽暗偏僻的小巷街道。这时,一个女人骑着自行车迎面而来。老五与那女人相对而过,突然,老五听到身后“咣当”一声,紧接是一个女人发出的“哎呦”声。老五忙下了车,转身向背后望去,看到大约离他十米的地方,刚才那位迎面而过的女人,从自行车上摔倒在地,正挣扎地想站起来。老五忙跑过去,把女人慢慢扶起来说:“大姐,你感觉怎样,用去医院吗?”
女人蹒跚地走了几步说:“前面有块石头灯光暗我没看到,撞了上去就从车上摔下来了。谢谢啊!我没事。”
老五见女人脸上表情痛苦,知道她摔得不轻。他问女人说:“大姐,你家离这儿有多远?要不我帮你把家人叫来,扶你回去或到医院看看摔到骨头了吗!”
女人面带无奈地说:“不用,我真的没事,你赶路吧,我歇会儿就没事了。”
老五把自己的自行车锁在一家商铺门前,然后搬起女人的自行车,发现车链子脱落下来,他修好女人的自行车推到女人面前说:“大姐,我扶你上车,我送你回家。”
女人刚要说什么,老五抢先说到:“大姐要是对我不放心,我就打110让警察把你送回家吧。”
女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家离这儿就一、二里的路程了,谢谢你把我送回去。”
女人在老五的帮助下,坐到自行车后衣架上,在女人地指点下,不久来到女人家门前。老五扶着女人下了车,把女人的自行车推到女人家的院中说:“大姐,不早了,你喊一下家人扶你进去吧,我走了。”
老五说完转身走出了院子,消失在夜色之中。女人躺在床上,回忆着刚才那男人送她回家的情景。她感觉那男人扶她上车时,胳臂特别有劲。他穿着一身休闲运动装,留着短平头,身高至少得有一米七五,黝黑的方脸膛,浓密的眉毛……男人把她送到家,自己还没来得及道谢,他就憨憨地说了一句话走了……女人回想着那男人,不知不觉的进入了梦境。清晨,我象往常一样,到办公室以后沏了两杯咖啡,一杯放到徐倩的办公桌上。自从我接光光回家以后,徐倩对我的话题多了许多,还时常和我开几句玩笑,从那以后我经常接光光放学回家。这时徐倩一瘸一拐地走进办公室,我打趣地说:“倩姐,一夜不见还学会太空步了!”
徐倩坐在椅子上刚要回我的话。桌上的电话铃突然响起来,我拿起话筒说:“喂,你好!”
对方急促地说:“请你给找一下君格。”
“我就是,有事请讲。”
“君格,我是你爷爷的邻居刘叔,早上你爷爷在社区花园晨练突然晕倒了,现在被救护车送到协和医院了,你赶紧……”不等刘叔把话说完,我把话筒扔到桌子上,边向房间外跑边对徐倩说:“倩姐,我家里有急事,帮我跟陈总请两天假。”
看着昏迷在病床上的爷爷,鼻孔插着氧气管,心电监控器不停地工作着,给人一种压抑感。爷爷紧闭双眼,面色黑青。主治医师把我叫到病房外说:“老人突发脑出血,CT结果不容乐观,出血量较大,考虑老人这个年龄,采取那种治疗方法,我们还得征求家属意见。”
我哽咽地说:“有话您就直说吧。”
“现在两种方案,开颅手术把出血引流体外。考虑老人的年龄,手术风险较大,术后恢复程度我们不敢保证特别理想。二是保守治疗,靠给老人输些吸收血块的药物,凭老人的抵抗力和生命力创造奇迹……”我悲伤地对医生说:“这两天先保守治疗吧,我一会儿通知老人在外地的儿女,等他们到了由他们拿主意吧。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呀!”
我再也忍不住流出了泪水,我此时感到是这么的无助。主治医师拍拍我的肩说:“小伙子,别太伤心,咱们一起努力让老人好起来。”
我坐在爷爷病床旁,泪水无息地在我脸颊上滚动着。这时我的呼机响了几声,我从包里拿出呼机,是谨言让我给他回个电话。我用楼道外线电话给谨言回了话,告诉了他我这里发生的事情,并叮嘱他不要将此事告诉第二人。因为我心情很糟,不希望大家都来看望爷爷,这样我的心情会更乱。谨言答应了我的要求。晚上,我依然呆呆地坐在爷爷病床旁,房间里出奇的安静,好像屋里的空气都凝聚在了一起,让人感到窒息。病房的门被轻轻地打开,慧姐走进了病房。她递给我一盒饭说:“给你拿来的晚饭,把饭吃了吧。”
我没有动,依然坐在那里对她说:“你回去吧,我想自己静静。”
他用一只手拖住我的脸说:“爷爷病倒了我也很悲伤,灾难在了得面对吧?伤心、泪水不能解决任何事。君格,振作起来,别让我瞧不起你。”
我对慧姐说到:“我没你想得那么脆弱,你明早还得上班,你回去休息吧。”
慧姐无奈地说:“我能睡的安稳吗?今晚我和你陪着爷爷,有什么事咱俩可以商量……”这时,病房门轻轻地被推开,红红走进来对我说:“上午我得知君爷爷突发脑出血,被送进了我们医院,今天我哪儿有几例手术,没能及时过来看看爷爷。君格,有什么需要你尽管跟我说。”
我忙站起身对红红说:“谢谢你,红红,你在这医院上班,我心里有种依赖你的感觉,以后少麻烦不了你。”
红红看着病床上的爷爷说:“你千万别客气,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我也是老人看着长大的。”
红红摸摸爷爷的额头说:“老人是离休干部,医药费除使用自费药以外国家全免,这方面家里不用过多操心。君格,你通知外地的姑姑和叔叔了吗?”
我告诉红红已经告知了他们爷爷的情况。红红看着我说:“今夜我值班,我先回科室了,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我回应说:“红红,你忙工作去吧,谢谢你的关照啊!”
红红摆摆手轻轻地走出了病房。第二天,姑姑和姑父从省城回来了。姑姑六零年从学校毕业后被分配省城工作,后来认识了姑父,结婚生子在省城安了家。在那“上山下乡”的年代,叔叔到南方当了兵,因叔叔身材高挑,相貌英俊,被一位首长的女儿相中,后来和首长的女儿结婚成了家一直留在南京。当姑姑看到病床上的爷爷,泪水象断了线的珍珠落下来。捂着嘴轻声的抽涕起来,慧姐忙把姑姑扶坐在沙发上说:“姑,您别伤心了,爷爷会好起来的,今天老人的气色比昨天好,肯定是在慢慢恢复呢。”
我对姑父说:“你们刚下了火车,您和姑姑先回家休息一下吧。”
姑姑拿着手绢擦着眼睛说:“君格和晓慧明天你们全上班,我和你姑父在医院就够了。”
不等我说话,慧姐忙对姑姑说:“白天您和姑父在医院陪着爷爷,晚饭后我和君格来接你们班,由我们陪着老人。这样咱们大家都有个休息时间,免得熬坏身体,等叔叔到了我们再作安排。”
不等姑姑说话,我把爷爷房间的钥匙递给姑父,然后把他们推出病房说:“就按慧姐说的办吧,你们明早再过来吧。”
姑姑把我拉倒楼道边问我:“你和晓慧是什么关系?非亲非故的让人家在医院陪着病人,合适吗?”
我说:“姑,我懂这个理,她非要在这里陪着爷爷,等明天叔叔来了,我就让她回去。”
姑姑瞟了一眼说:“晓慧地心事我都看出来了,你心里没谱?我劝你别这山望着那山高,可别拖累了人家……”我不等她说完,把姑姑拉倒电梯口说:“您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作,您和姑父回去吧。”
半个月过去了,爷爷依然昏迷在床。但昨天CT显示出血部分已小了许多,老人也稍微有了些意识,病情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叔叔来了之后,慧姐知趣的不再晚上,和我共同陪着爷爷了。我和叔叔每晚在医院陪护着老人。但慧姐每天都到医院看望爷爷,并且抢着给爷爷洗换下来的衣服,甚至给老人倒尿袋里的尿液。因爷爷处于昏迷状态,不能很好地吞咽食物。慧姐用输液器上滴壶那部分,作了一个喂食器,她把牛奶、豆浆,还有打碎地鱼肉、虾肉,吸到这个喂食器中,一点点注入爷爷地口中,老人本能地利用那微有的意识,神奇般的将食物咽到胃里。家里人都称赞慧姐聪明勤劳,全暗示我这样的姑娘‘万里挑一’绝不能错过。晚上,我刚给爷爷擦完身子,徐倩在看望爷爷。我忙让座说:“倩姐,这么晚,你怎么来了?爷爷在慢慢恢复,多谢倩姐的惦念。”
徐倩看着老人说:“早知道老人病了,谨言一直不让大家来看望老人,怕给你们带来麻烦,大家陆陆续续地来,也怕你们休息不好。今天我辅导学生的家,就在这医院附近住,上完课我就过来看看老人。”
我对徐倩说:“倩姐,还在给给学生当家教老师呢?别累坏了身体……”没等我把话说完,突然有人轻轻敲门,我顺着门上的玻璃窗向外望去,看到老五站在门外,我走过去打开房门把他让进来。当徐倩看到老五时,不由说了一声:“这么巧,是你!”
老五听到徐倩的声音,这才转过脸迟疑地看着徐倩说:“你是?”
徐倩忙说:“你忘了?前些日子在街上,我的自行车撞到石块从车上跌下来,是你把我送回了家。”
老五憨笑了一下说:“想起来了,我当时没好意思看你长相,所以再相遇我没认出来你。”
他们的对话我越听越迷糊,徐倩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给我讲了一遍,我猛然想起第二天清晨,徐倩一瘸一拐地走进办公室,见她如此走,我还和她开了句玩笑。老五把一个布包放到病床上说:“我不知道该给爷爷买些啥,包里的钱是我和芳芳的一点心意,你拿它给爷爷买些所需的东西吧。”
我拿起布包推给老五说:“五哥,爷爷的医药费不用交,老人现在也吃不下东西,这钱真得用不到……”老五生气地打断我的话说:“君格,你还认五哥的话就把钱收下。这钱你没理由替爷爷拒绝,因为爷爷没少资助芳芳上学的费用。凭你前两年在客车厂当工人,是拿不出那么多钱供芳芳上学的。是爷爷……”我看了一眼旁边的徐倩,打断老五的话说:“五哥,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别说了,钱我替爷爷收下就是了。”
我把老五和徐倩送出病房说:“五哥,这么晚了,你还是送送倩姐吧。”
老五回答说:“这不是事,反正我睡觉也晚。”
老五和徐倩并排骑着自行车,徐倩感觉这个男人特别腼腆。和她说话时,他总是低着头不敢直视自己的目光。不知怎么的徐倩对眼前这个男人,有一种好奇感。又是一个夜晚,我刚给爷爷刮完胡须,慧姐走进病房说:“我刚才和叔叔走对面,我怎么看他脸色不好,叔叔是不是累到了?”
我回答她说:“叔叔发热了,我把他好不容易劝回家,让他吃药休息一晚。”
慧姐说:“晚上你自己陪着爷爷能行吗?”
“没问题,老人现在状态挺平稳,不会有什么事的。”
慧姐斜坐在爷爷的病床上,给老人按摩着手。我无聊地走到窗户旁,看着外面的夜景。“爷爷!爷爷!”
突然慧姐大声叫了两声老人。我惊愕地回头向病床看去,只见慧姐紧紧握住爷爷的左手,边轻轻晃动老人地手,边叫着爷爷。我忙走过去问她怎回事,慧姐惊喜地说:“我给爷爷按摩手,爷爷刚才握了一下我的手。”
我连忙摸着老人地脸,轻声地叫到:“爷爷,爷爷,您睁开眼看看我。”
奇迹真得发生了,只见老人微微地睁开双眼。我高兴地说:“爷爷醒了,爷爷好了……”我忙喊来医生,兴奋地向家人报喜。不久,叔叔姑姑他们挤满了病房,都高兴地难以言表。又过了一周,老人身体恢复的比较理想,我们可以喂他普食了,说话能力也恢复如初,在别人搀扶下也可以下地走动了。科主任说老人真是个奇迹!明天爷爷要出院了,叔叔姑姑他们在家收拾房间,我和慧姐在医院陪着老人。爷爷把我们叫到床边,他把慧姐地手拉过去,放到他胸膛上。用另一只手把我的手也拉过去,把我的手按在慧姐的手上。老人没有说话,而是闭上了眼睛。慧姐对爷爷轻声说:“我懂您的心思,我会对君格好的。”
老人睁开双眼看着我,象是在等我说什么。我忙对老人说:“您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老人听后,脸上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