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接电话呢?”
待韩晓狠狠敲完六千多字,她就站起来伸个懒腰活动活动。对于长期坐在电脑前工作的人来说,适当进行身体舒展和运动是极其必要的。
韩晓到现在还没患上颈椎病之类的,都是源于日常自觉。
她按照往常看的运动视频里,老师示范的动作,一会儿转动颈部,一会儿下压腰部的,动作一套一套,还抽空给自己滴了滴眼药水。
她忽然想起是不是得关心下昨晚醉酒的表妹,便拿起手机拨了电话。
韩晓闭着眼,将手机往床上一扔,手机随即在席梦思床上蹦跶了两记,最终屏幕朝下。她边做着动作,边等待林一然接通。
可是忙音响了良久,都因超时而跳没了。
她顺势扑过去,躺在床上,接着用双手去够手机,看到屏幕上的显示为下午4:22。
韩晓揣测:林一然恐怕是到现在这个点都还没起吧。
正当她打算重新起来、要回到电脑前时,那一刻仿佛中了床的诅咒一般,床好像在拼命拥抱着她,委屈地吐着小舌头求她不要离开。
“啊,好困。”眼皮一下子变沉重,手轻轻抚摸着柔软的毯子,脸庞亦贴上去,“磨人的小妖精。”
韩晓的瞌睡虫悄咪咪地溜出来,没有一丝前兆。
天人大战已经默默开始。
一个堕落天使、黑化妆容打扮的韩晓继而闪现在本尊的身后:“困了就睡,何必为难自己呢?”
韩晓闻声,便奋力瞪大眼珠子:“不,我这一睡,就到明天了。”
“不会的,何况你已经码了六千字,加上早晨的,早就完成今天的任务了,担心什么呀?”
“我……”虽然神志已经不太清醒,但她还是在找借口让自己不能睡着,“你别怂恿我。”
恶魔韩晓开始奸笑,笑声刺得她耳朵疼:“林一然可到现在还没起呢,你跟她比,可太勤劳了。”
韩晓的上眼皮已经跟下眼皮紧密贴合,她微张着嘴:“那也不行!哎,要是楼上那位现在能吵吵我就好了。”
“你还指望他?”恶魔韩晓的声音萦绕在耳,可是怎么感觉离自己越来越遥远了呢?
韩晓后来保持着一个壁虎攀爬的奇怪姿势,就这么缓缓坠入了梦中。
与此同时,沈希臣早已坚持不住倒在了沙发上,连床都来不及爬。
他昨天刚到上海后就马不停蹄搞房间卫生,晚上去观赏了音乐剧,还同师哥师妹吃了宵夜,根本不比韩晓早到家多久。而今天早晨,他又因为郭筱筱的约,而起了个大早。
在下午胡乱倒腾了一通乐器后,他的精力即便再充沛,也支持不住了。
这不,现在正蜷缩在沙发上,睡得可香了。
韩晓念叨他的这刻,沈希臣似乎有感应似的嗯哼了一下,往里翻了个身,将头埋进沙发深处,正好遮蔽掉眼前的光感。
青色的毛毯因此从沙发上顺着滑了下来,他顿时感觉到身上凉飕飕的,闭着眼睛伸手去摸索,直到用力一抓,将毛毯重新盖上身体。
只见他浓密而纤长的睫毛,在空调微风的吹拂下有着细微的煽动,呼吸延绵而悠长,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容,好似在做一场美梦。
困意能穿墙,从楼上到楼下,无一幸免。
尤其是夏日炎热的午后,任外头多酷暑多闷热,空调房里格外静谧舒坦,不眯一觉仿佛对不住自己。
韩晓百般挣扎,最终还是斗不过强悍的瞌睡虫。
“叮咚,叮咚,叮咚。”
当两人都在跟庄周深刻讨论梦蝶这件事时,小洋房外有人不识相地按响了门铃。
韩晓的左脚应声蜷缩了下,迷迷糊糊问向空气:“谁啊?”
沈希臣则皱起眉头,将头深深埋进毛毯里:“妈,你去开。”
两人正各自睡在兴头上,谁也不想起来。
门铃声此起彼伏,锲而不舍,犹如催命似的。
韩晓跟沈希臣忍无可忍,一个从床上,一个从沙发上,不约而同弹跳起来:“谁啊!”
他们蓬头垢面,水肿着脸打开自己的房门,犹如行尸走肉般往外走去,韩晓动作比较慢,跟下了楼的沈希臣差点撞了个满怀。
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两人都没说话,只是默契地往外去。
一股热浪来袭,将他们打得是措手不及。
“谁啊?”沈希臣不耐烦地问。
“我是居委会的,外来人口调查,你们这房子是租的对吧?”一个穿着花色连衣裙的老阿姨隔着铁门向里头的人问话。
“对。”韩晓打着哈欠回答。
“除了你们小两口,还有谁吗?”居委会的阿姨看这两人的样子就是一起睡的午觉,便打心里认定了这是一对。
“阿姨,我们不是……”沈希臣想要解释。
被韩晓赶紧打断,还好她及时清醒过来:“我们,就我们两个。”
沈希臣黑人问号脸看着身边差自己一个半头的韩晓,韩晓故意不去看他。
“哦,好的,哪里人?”
两人异口同声:“上海人。”
阿姨以一种“我懂了”的表情,展露着和蔼的微笑:“那你们继续睡啊,不好意思,吵到你们了。”
“我……”沈希臣刚想解释,被韩晓阻止:“阿姨再见。”
阿姨明显怕热,在沈希臣眨了两下眼之际便一溜烟地不见了。
“这样好吗?”男人抓抓自己蓬松但不怎么茂密的头发,总感觉有点奇怪。
“什么?”韩晓将自己方才瞪大的眼睛又恢复到半睁不睁的状态,并转身往房间走去,“不能让人家觉得我们这里是群租啊,好麻烦的。”
沈希臣也没啥精神,跟着女孩的脚步走,两人频率相同:“哦,这样啊。”
一段没有灵魂的对话。
“两个人算群租吗?应该叫合租吧。”男人摇摇头,似乎恢复了一点思考能力。
“嗯,好像是哦。哎,不管了。”韩晓拖着沉重的步伐,摇摇晃晃进屋。
韩晓先走到自己房门口,挥了挥手,告别沈希臣:“拜拜,我太困了。”
“我也是,继续睡吧。”男人一步一步往上爬,手沉重地扶着把手,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啊,我为什么是住楼上,爬楼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