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冲上去,老大媳妇也为了表现不落后,几下撕扯就把木头门拧开了。老四媳妇冲进去,从立马拎出两只被剪了翅膀,捆了嘴巴的老母鸡。张翰升眼睛一亮,现在农户家家偷着多养鸡,县里三令五申不管用,这些生产队队长耍滑头不上报,看似盛世太平,其实问题一片。他要是能在向阳村打开突破口,把事情搞大搞出成绩,肯定能被县里领导表彰。姓李的天天说农民不容易,面对上面的文件阳奉阴违,县里面肯定把他的乡长免职,到时候这个位置还不得他来做?张翰升对着王进军训斥道:“王队长,你的工作怎么做的,才查了两家就查出一堆问题,我借着你的地方用一用,给社员们开个会!”
村里的大钟敲得震天响,大人孩子都聚在村里的打谷场,高台上,李老太和两媳妇打拉着脑袋,脖子上一人挂着一个箩筐和草帽,王春花脖子上挂着两只老母鸡,这些就是被割掉的小尾巴。李红芳藏在大树后,紧张的看着高台,台子上,张翰升向村民宣传政策,她听不懂。她只知道她家老母鸡没了一只,她儿子鸡蛋少了,李老太和她婆婆要被游街了,老白家所有参与编草帽的人都要被罚劳动,公爹是个愚孝的,要是知道是她举报的非得让她男人打死她不可!“嫂子怎么不去广场上听会呀?”
李红芳正在想心事,被这句话吓了一激灵,她扭头一看小姑子白金凤正似笑非笑的盯着她。老白家重男轻女,李红芳从来不把老白家这些女娃放在眼里,冷笑道:“我是怕人多大旺被冲撞了,懒得往人群里挤。”
白金凤没纠结这个话题,眼睛盯着高台上老白家三个有头有脸的女人,上辈子李老太作威作福,可没丢过这么大的脸呢。农民干副业,乡里一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个这么大动静,肯定是有人举报了,那个人是谁呢?要不是她多活了一世见过大场面,脑子机灵,现在这个时候也站在高台上被批斗呢。她差点没被折进去,必须找出害她的人。白老三?不会,他自己都偷偷开荒到黑市上倒腾蔬菜,怎么可能有心思举报?她爹妈还心心念念的分钱,更不可能。老大媳妇?她大娘惯会讨好李老太,才不会做这种蠢事。白金凤回头,正看到抻着脖子看热闹的李红芳,那躲闪的目光肯定藏着事儿。她这个小嫂子可不是安分的,上一世一心想着出人头地,举报了白老四夫妻为了彩礼钱卖小女儿的事儿,还在乡里受了表彰,当了妇联干事。白金凤眯了眼,今天的事儿八成是李红芳干的,上辈子踩着她的血肉往上爬,这辈子倒是等不及了,连李老太都敢踩上两脚。这个祸害可是不能留,只是现在还不是除去的时候,可以利用利用。这边姑嫂各怀心事,打谷场上的村民都紧张的听着结果。张翰升讲了一大堆,大伙越听心越沉,母鸡是农户的小银行,家里油盐酱醋和孩子上学的纸笔钱全靠着鸡蛋卖了换钱买。向阳村几乎家家户户都多养了鸡,要是照着这个力度打下去各家都会有损失。幸好李永平最后上台讲话做总结,让王进军自查,所有社员都松了口气。李永平把事情处理完,这才去县里医院看病。张翰升被李永平压制,把气都撒在李老太婆媳还有王春花身上,指挥着一帮人压着四个女人游街。李老太婆媳被五花大绑,头上带着高帽,一个人敲着铜锣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一帮孩子拍着手唱,大家伙指指点点,时不时有人还砸石头。白老哑觉得自家的人丢没了,装病回了家。白金凤平静的看着游街的队伍在自己面前经过,只觉得出了一口恶气。她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的告了密,奶这么大岁数还丢人遭罪,要是让奶知道了,肯定得打断她的腿!”
李红芳目光躲闪,“兴许是乡里闻到风自个来的吧。”
“我觉得不像,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姐救了李乡长,要是我姐去问告密者肯定能问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