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华嘘了一声，“小点声别让人听到。”
王小翠紧忙捂住嘴巴。“姐就是听人顺口一说，你就哪听哪了千万别外传。小翠，你先在白萌萌宿舍待会，姐这就和晶晶说说让你搬回来。”
王小翠心眼活分了，张玉华亲爹是乡里大干部，她说的消息一准准，她又把所有人扒拉了一遍，张玉华、王晶晶、王福来有工作，李冬梅还是个学生，李金山是当兵的这个工作也不能要。算来算去和自己争工作的也就白萌萌了，她必须留下来，监视白萌萌的一举一动，自己既然演讲打不过她，就在其他方面做文章。王小翠立马说：“姐，俺不会去了，不用给俺费心了。”
“小翠怎么了？”
“姐，俺想开了，王晶晶看不上俺俺住着也没意思，俺和白萌萌都是农村人，农村人就得和农村人住一起。”
张玉华旁敲侧击的提点，“你是个单纯善良的好孩子，白萌萌作风有问题，那能一样吗？”
张玉华的话提醒了王小翠，对呀，她演讲是打不过白萌萌，可以在生活作风上做文章呀，要是她抓住白萌萌的把柄举报上去，这个正式工不就是她的了？王小翠鞠躬，“谢谢姐的好意，俺先在白萌萌宿舍住着，啥样人大家心里都有数，姐，手帕给你。”
农村丫头用过的东西张玉华看到都恶心，绝对不会再用的。张玉华没有接，“姐有的是，你留着用吧。”
说完就走了。张玉华躺在床上，没了王小翠，觉得呼吸都通畅了，她把自己的东西一股脑扔到王小翠的床上。王晶晶占了王小翠的柜子，里面铺了三层报纸，这才把自己东西放进去，“姐，我早就说把王小翠赶走你心软，现在王小翠走了咱们住的多舒心。”
张玉华笑着说是。不但是住的舒心，心里还舒心呢。七十年代城乡分化，吃公粮的城里人是让农村人仰望的存在，城里工人手里握着铁饭碗，穿着干净的蓝工装，比一年到头土里刨食的老农民不知道强多少倍。能进城里工厂当工人，这是村里人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情。张玉华比谁都清楚，她抛给王小翠的诱饵足够大，王小翠会不顾一切的把白萌萌往死里整。王小翠端着盆子回来往自己床上一坐，就开始收拾东西。王小翠还是小姑娘心思，想着白萌萌肯定过来问她为什么办过来呀，或者主动示好之类的。白萌萌始终没和她打招呼，坐在床上，后背靠着床头，一页一页认真的看书。读书对于王小翠来说是不可能的，村里人不重视教育，家里有钱也是供男娃读书，大家伙觉得女娃是个赔钱货，读再多的书也是嫁出去，会写自己名字就行。王小翠和村里大多数女孩子一样根本不识字。王小翠觉得白萌萌和自己一样，不认字装文化人，一会白萌萌肯定装不下去了还得求着和她说话。王小翠低头整理东西，故意把生意弄的很大，但是白萌萌自始至终都没理她，人就坐在那看书，恬静的就想是秋天田埂上的小雏菊。王小翠眼睛转了转，刚刚她在张玉华那听来的消息足以让她震惊，家里人都不看重她，她的人生也一眼望不到头，结婚生子在村里过一辈子。但是去城里工作就不一样了，端上铁饭碗，有了城市户口，她爹娘都得高看她。王小翠暗暗给自己鼓劲，你一定要加油，抓住这次改变命运的机会！白萌萌不理王小翠，王小翠就主动和她拉进关系，王小翠笑着说：“萌萌姐，你真有文化，看的啥书呀？”
白萌萌连眼皮子都没抬，“随便看看。”
“能给俺也讲讲吗？”
白萌萌把书一合放在枕头下面，拿上饭盒就往外走。白萌萌是个真性情，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王小翠这样虚情假意的添狗小白花。王小翠当然不能放弃一切和白萌萌一起出现在公共场合的机会，她要接近白萌萌，和白萌萌成为朋友，这样才让她放松对自己的警惕，抓住机会绊倒白萌萌这个最大障碍，自己才能成为城里人。“萌萌姐，你等等俺呀！”
王小翠也拿上饭盒追了出去。七十年代粮食供给还是很紧张，机关食堂高度执行领袖中午吃干，晚上吃稀的指示精神，晚饭就是稀粥咸菜。白萌萌倒是觉得没什么，反正她在家里也吃这些，吃的倒是习惯。但是这样低配的伙食可是苦了两个城市里来的娇小姐，各种抱怨食堂吃的不好，为什么晚上不提供炒菜，他们又不是没钱买不起。王福来听了两天的抱怨早就听烦了，他四处无聊的乱看，就见到白萌萌打完饭捡了一张清净的桌子坐下来吃饭，王小翠也跟了过去坐在旁边。王晶晶哼了一声：“乡巴佬就应该和乡巴佬坐一起，土鸡也想变凤凰，真是想瞎了心了。”
三个女人又对着农村人一顿贬低，王福来越听越心烦，正想着自己要不要过去白萌萌她们那桌吃呢，就见一身军装的李金山打完饭走了过来。王晶晶对李金山有意思，小脸都乐开了花，对着李金山招手，“金山大哥，我们在这边呢。”
李金山只是礼貌性的点了点头，径直走到白萌萌那桌做了下来。王晶晶脸色铁青，“金山大哥怎么和白萌萌那个狐狸精做坐一起了，太可恶了！”
王福来眼珠子转了转，“对，李金山同志这种思想非常危险，我过去教育教育他！”
不等王晶晶说话，王福来端着自己饭盒大跨步去了白萌萌那桌，风风火火的样子像是有狗在后面撵一样。王晶晶气的把筷子摔在桌子上，“一个两个都是墙头草，我那些零食都喂了狗了！”
张玉华笑的意味深长，“这刚哪到哪，还有六天报告会才结束呢，还指不定怎么样呢，赶紧吃吧，一会粥凉了不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