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望听到程妄的话，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他挠了挠脑袋，心里有些纠结，如果他就这样回去的话，他妈肯定会发现他腿上的伤，到时自己耳边就别想清静了。
于是还是咬咬牙，下了决心，“去。”
又不是什么刀山火海，有什么不能去的。
宋明望从小到大还没有去过别人家玩，所以当他给他妈打电话告知的时候，电话那头宋玉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真的，就是上次送我回家的那个男生。”
“对对，就是他，就叫程妄。”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我不会乱说话的！”
一路上宋明望都被迫听着他妈唠叨，最后那头千叮咛万嘱咐，才惴惴不安的挂了电话。
程妄的家位于小胡同巷子里，七绕八拐不是本地人，绝对会绕晕在路上。
“到了。”
程妄拿出钥匙开了门，映入眼帘的是个小院子，院子里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草，角落里还摆放了一个大水缸，细绳上挂着晾干的衣服。
进了内屋程妄打量了一下四周，是个小客厅，可以看见屋子主人打扫的十分干净，东西摆放的整整齐齐。
“你的房间呢？”
宋明望对于参观别人房间感到跃跃欲试，根本没有意识到这种已经属于主动窥探别人隐私了。
程妄抬眼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他的话，“你先坐着，我去一趟。”
“去干什么？”
程妄挑眉：“你不吃饭？”
宋明望这才惊觉已经七点过了，自己只是出去出个饭，竟然硬生生的在外面从中午折腾到下午，还折腾到了程妄家里。
“你和妄妄一个学校，他平时表现怎么样？”
程姥姥显然很少看见程妄的同学来家里，热情的拉着宋明望的手开始唠嗑s
宋明望撒不出谎，只能委婉说：“奶奶，这我没法说。”
程姥姥见状微微叹气：“不用你说我都能猜到，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哎，这孩子是没过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宋明望心中被勾起了好奇，“什么意思啊？”
程姥姥又止住了话头，开始问起了宋明望的事。
每次宋明望都觉得自己回答的一本正经，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都会逗的程姥姥哈哈大笑。
程妄进来就看见这一幕，他淡声打断了两人，“吃饭。”
出乎宋明望意料的是，程妄竟然有一手好厨艺，做的饭菜不亚于外面的大厨，甚至比外面的还好吃。
“你是练过的吧。”宋明望腮帮子鼓鼓的，抬眼亮晶晶的望着他，再加上微微翘起的卷毛，活像是个急于屯食的小松鼠。
对他的称赞程妄面不改色：“吃你的饭。”
宋明望开始不停的夹菜：“这个好吃。”
“这个也好吃。”
程姥姥见他这样，忍不住笑弯了眼。
可刚要将筷子伸入其中一盘菜，却被程妄打断了动作。
他微微皱眉，沉声提醒说：“你这个不能吃，戒辛辣。”
宋明望气鼓鼓：“那你干嘛要做。”
程妄淡定回答：“没为什么。”
程姥姥看了看两人，乐呵呵道：“看来你们俩的关系真的不错，妄妄很少会让别人到我们家的。”
“谁和他关系好了。”宋明望撇撇嘴。
吃了饭后程姥姥坐在小院子里的藤椅上听广播，夜空中繁星点点，有蛐蛐在院子草丛里鸣叫。
而宋明望蹲在院子里观察他们养的花花草草。
“喵～”
宋明望觉得自己裤脚被什么磨蹭了一下，他低头一看，原来是只小胖猫，橘黄色的，眼睛是很漂亮的琥珀色。
“你们养的猫吗？”
宋明望蹲下来摸了一下猫脑袋，本来是问程姥姥的，身后却转来了程妄的声音。
“不是。”
宋明望撇了撇嘴，小猫也许是听到了程妄的声音，在他手掌心蹭了一下就朝他身后走去。
“还是不是你养的。”
程妄垂眼看着自己脚下转来转去朝自己撒娇的小猫，语气平静，“是流浪猫，之前偶然喂过就跟过来了。”
“那你也没有赶走它。”
“有名字吗？”
“没有。”
“那我来给他取个名字吧。”宋明望兴致勃勃，随即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单手握拳敲了敲手心，“就叫汪汪怎么样？”
他说这话本来是想取来挪揄程妄的，没想到把自己也绕进去了。
可他依旧无知无觉，说完立即兴奋的就要上去抱它，“汪汪，从今天起你就叫汪汪了。”
程妄微微弯腰，抓着小猫的后颈轻轻往旁边一带，小猫顿时一骨碌跑开，钻进了草丛中不见了踪影。
“你干什么！”
程妄直起身子看着他，因为身高的缘故，视线自然的微微下垂落在他身上，给人一种不太舒服的俯视感。
“进来吧。”
说完这句没头没脑的话，程妄便转身进了屋。
和宋明望想的差不多，程妄的房间和其他同龄男生没什么不同。
墙上贴的是某个球星的海报，靠近窗的位置是一张单人床，旁边是个书桌，书桌上干干净净的，连一本书都没有，只有书包放在上面。
唯一出乎他意料的是，他房间里竟然还有个书架，只不过摆放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书。
“你...你怎么看这些书？！”
随意翻了一本，映入眼帘赫然是两人露骨交缠的封面，吓得宋明望本能的扔开，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
程妄走了过来：“什么书。”
宋明望飞快的捂住耳朵，脸色涨红，摇着头，看起来羞耻的要命，“不要问我不要问我，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书！”
和上次田猛猛的那些动漫dvd不一样，真人的冲击带给他实在大很多。
程妄笑了笑。
宋明望极少看见他笑过，虽然转瞬即逝，快到他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但确确实实是笑了。
他的脸更红了。
怎么会有这么恬不知耻的人，被人撞破看那种书没有一丝一毫尴尬。
而且神圣的书架怎么能用来放这些□□小黄书！
程妄从地上捡起来了那本被扔在地上的书，封面是两个外国模特拥抱在一起，姿势比较暧昧，因为上半身湿透的缘故，本就薄的衣物和透明没什么区别。
可这只是本时尚杂志。
他也忘了怎么来的，又怎么放在书架上，反正他的书架上本来就乱。
“你这样不好。”
宋明望还是不忍他的同桌误入歧途，虽然他和程妄说不上要好，但是他也有过帮过自己的时候，于是苦口婆心的劝了起来。
“我们现在是学生，应该把主要的心思放在学习上，我知道你现在迎来了人体生长发育的第二高峰，荷尔蒙分泌旺盛。但是你现在离性成熟还早，你现在最多就是性早熟，还不明白吗？”
程妄没什么表情的抬头看了他一眼。
“第二性征发育的时候也会伴随着...”
“咣—”
是书被扔进垃圾桶的声音。
宋明望看程妄把书扔了，这才止住了接下来的喋喋不休。
看着程妄收拾穿的衣服，宋明望这才后知后觉，“我们不一起睡吗？”
他问的如此直白，反而让程妄愣了愣。
随即抬起眼看了他一眼，淡淡说：“我去隔壁房间睡，你睡这里。”
“这会不会不太好了。”即使是宋明望，都觉得自己把主人赶走霸占别人房间不太合适。
“隔壁房间半年不打扫全是灰，你要去睡吗？”
“那还是算了吧。”这回宋明望拒绝的很快。
可程姥姥走进来看程妄打算收拾被子去隔壁睡，连忙制止了他：“隔壁没有暖气多冷啊，你们俩都是男生，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还是同学呢。”
她担心孙子被冷感冒，直接把门一关，“我再给你们拿一床棉被来。”
只留屋里两个人默默注视着彼此，空气安静的诡异。
宋明望绝对拿出客人的态度出来，试探性问：“要不我们还是挤挤？我很小的，不会占多少位置。”
程妄微微眯了眯眼。
他的瞳孔是很漂亮的纯黑色，仿佛连一丝亮光都照不进去。
“你真的这么想的吗？”
宋明望本来可以回答的很快，可对上他的眼神时又犹豫了。
因为他觉得自己现在心里怪怪的。
就在他踌躇的这会功夫，程姥姥已经把被子拿来了，最后两个人只好两床被子睡一张床上，中间隔的泾渭分明。
宋明望面朝着外，程妄面朝着里。
灯被关了，黑暗中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旁边传来的热度让他无法忽略周围睡了个人的事实，而且因为他的嗅觉很灵，程妄身上的味道一直往他鼻子里钻。
他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味道，只能分辨出里面夹杂着的淡淡烟草味和松柏冷香。
总之不难闻，他并不讨厌。
宋明望翻了个身，也许是屋内实在太过于安静，他清楚的听见了自己胸腔里鼓动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