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贺小姐对他说了什么,表情虽然带着几分谴责,可眼神却是温柔至极,像是在劝陆庭州不要乱喝酒。而陆庭州却出乎意料地听她的话,果真没有再碰酒,只是客气又疏离地应付着前来攀谈的众人。叶笙默默地将视线收回,心口堵得有些发胀。原来……陆庭州也有这么听话的时候。很显然,那位贺小姐在陆庭州面前的地位还是不一样的。不然,细数陆庭州身边跟他有所关联的人,哪位敢这样肆无忌惮地夺走他手上的酒杯,又有哪位敢用这样责备又说教的态度跟他说话,还不会惹怒他的。没有。叶笙压下眸底翻涌的心绪,按了按心口发堵的地方,一口喝下手中的香槟,试图将心口那股闷堵的感觉冲下。“天哪,看到没,贺小姐刚才把陆总的酒杯都夺走了,陆总都没敢有意见,现在都不碰酒了,陆总以后不会变成妻管严吧?”
“万万没想到,像陆总这样杀伐果断的人,也有被人管住的一天。”
“……”几个女生聊得欢乐,叶笙也听着觉得挺有趣,可心里那股闷堵感却并没有因此而有所消散。她将酒杯放下,刚要走开,却见那几个女生说笑着从拐角内出来,在看到叶笙的那一刹那,几人脸上的表情都僵了一下,有些许小小的尴尬。刚刚还在讨论人家,没想到当事人之一就在这。她不会都听到了吧?听到了又怎么样?她不是跟陆总离婚了吗?几个女生在心里不约而同地这般安慰着自己,脸上却还是客客气气地打了声招呼,“叶……叶小姐。”
“你们好。”
叶笙对她们礼貌地点了一下头,脸上也没有什么不虞的表情,那几个女生见状,这才心下微松,找了个借口齐齐地就走了。看着那几个女生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逃得欢快,叶笙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她有这么可怕吗?就算真的被她听到了,她也只是陆庭州的前妻而已,还没有立场对陆庭州跟别的女人的关系指指点点,她们怕什么呢。她在心里摇了摇头,拿起手边放着的甜点放进嘴里,一下一下,细细地嚼着。“果然啊,还是提你那个前妻有用。”
贺知意笑盈盈地看着陆庭州没有表情的脸色,打趣道。“早知道我早点把叶笙搬出来,你就不会喝这么多酒了,我这个做姐姐的说一百句,还没有提你前妻一句有用。”
陆庭州抿着薄唇没出声,很显然是默许了贺知意的打趣。“之前在慈善总会晚宴上,我听几个女生在议论你前妻,说她是个交际花,跟了你,又跟季书礼亲密无间,倒是跟今晚的场合有点像……”女人玩味地品着嘴里的红酒,感受到面前骤然冷下的低压,她赶忙笑着为自己解释道:“你放心,我当时帮你前妻教训过那几个多嘴的女艺人了,瞧你急的。”
陆庭州脸色并没有好转,目光沉沉地盯着贺知意,许久,听他道:“意姐,相同的话,我不希望再从你嘴里出来。”
贺知意没想到陆庭州的反应这么快,她不过就是重复了当晚那几个女艺人的话,顺带开玩笑加了后半句,陆庭州竟然会这么生气。连半句不好都说不得叶笙吗?贺知意的眸底,翻涌着异样的情绪,隐隐有些不快。她是真没料到陆庭州会这么护着叶笙,就连她开叶笙半句玩笑,他都会对她黑脸。端着酒杯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力道,但很快又松了松,压下眸底的暗涌,笑道:“好了,别生气了,下次不开你前妻玩笑了。”
她其实一开始也是存着一股隐秘的私心才对陆庭洲开了这个玩笑,确实是没想到陆庭洲的反应会这么大。她也知道陆庭洲向来是个不好相与的脾气,但她一直以为,以陆家跟贺家的关系,她会是陆庭洲的那个例外。没想到,在叶笙面前,她算哪门子的例外。陆庭洲沉沉地嗯了一声,脸色稍缓,却没有待下去的心思,更没有兴致去应付旁人,便道:“你去招待别的宾客吧,我去别处待会儿,项目的事你放心,陆氏会全权负责。”
“好,那我就靠你了。”
贺知意面露喜色,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她这句话说得颇有歧义,听在陆庭州耳中也觉得隐隐有排斥,但到底看在贺家的面子上没说什么,只微微点了一下头,便走开了。陆庭洲一走,贺知意脸上勉为其难的笑便淡了下来。“怎么样?跟陆总聊得如何?”
贺夫人来到贺知意身旁,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脸上不甚在意。贺知意收了情绪,侧目看向贺夫人,“妈。”
“项目的事他没什么犹豫就答应帮我们解决,还说陆氏会全权负责。”
贺夫人一听,脸上的笑意添了几分,“看来,他是真的挺念旧情的,这次我们贺家把全部产业重心移到国内,免不了要跟这个圈子的各种人脉打交道,陆总是条大粗腿,我们可得抱紧了。”
贺夫人看向贺知意,“他既然念着我们贺家的旧情,你就得抓住机会跟他好好培养感情,如果能嫁到陆家成为陆家少奶奶,我们陆贺两家联手,绝对是如虎添翼的好事。”
贺知意拧着眉,沉默着没有吭声。“怎么了?”
贺夫人察觉,疑惑道。“庭州怕是对我没什么想法,之所以毫不犹豫答应帮贺氏这个忙,也是念在当年贺家在陆氏危急关头稍稍帮了一把而已。”
况且,当年陆家父子意外去世,陆氏陷入破产危机,贺家其实算不上帮了什么大忙,只是没有落井下石,且是在陆庭洲给出了足够丰厚的交易条件下才答应出的手。陆氏能有今天,是靠陆庭洲一手撑起来的。贺知意有自知之明,他们贺家可以拿当年的那点微不足道的情分求陆庭州帮忙,却不能拿当年的事道德绑架陆庭洲,否则,到最后或许什么都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