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单是这次事件,”池非迟声音嘶哑道,“那起爆炸案里,还有两个音乐家遇害了,都是堂本学院的往届毕业生。”
“哦?那就是针对堂本音乐学院去的?”
贝尔摩德用车上的点烟器点了烟,又随手放了回去,语气揶揄道,“跟日本警方关系好,好处还真是不少,连这种消息都能一清二楚。”
“跟日本警方无关,”池非迟道,“是秋庭怜子跟我提到的。”
“那个有着绝对音准、人气很高的女高手歌手啊,还是你们公司综艺节目的导师呢,”贝尔摩德双手抱臂往后一靠,夹着香烟的右手搭在左手手肘前,似笑非笑道,“听说当初还是你把人拉到节目组的,看起来你们关系不错。”
池非迟没有分心去看贝尔摩德,“你的消息也够灵通的。”
秋庭怜子是他拐上船的这件事,虽然不是绝对不能泄露的秘密,但知道的人不多,也没什么人会往外散播。 “基尔曾经也是日卖电视台的主持人啊,”贝尔摩德笑道,“我只是有一两次会易容过去,找她确认一些事,正好就听说了,可不是故意打听,那么,是她拜托你去调查一下吗?”
池非迟没有隐瞒,“她找我不是为了让我去调查,而是让我去看看排练,顺便给她找个律师,她不希望因为警方的盘问而影响演出。”
“两条人命,一人重伤,她作为预计和那个小提琴手同台演出的人,想找律师应付警方可不容易,那些警察会保持礼貌客气的态度纠缠下去,直到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为止,你牵扯进去,恐怕近期都得为这些事头疼,”贝尔摩德转头看着池非迟的侧脸,语气调侃道,“用不同的身份活动,忙完这边忙那边,你不担心自己哪天累死了吗?”
累不累?她就问拉克累不累? 累的话,可以考虑放弃明面身份的大部分事务和关系,隐匿起来。 反正她是绝对支持的。 “不至于,”池非迟淡定看路开车,“以沙朗-温亚德身份活动、又以克莉丝-温亚德身份活动的人,都还活得好好的,我没那么累死。”
不开个一堆马甲,好意思说他们是组织的情报人员? “所以我才想好好休息一阵子啊,”贝尔摩德没法反驳,转开话题,“不过你被其他事情绊住的话,我们可不会等你,你也知道的吧?不在行动前透露具体的行动时间,是绝对的安全法则,琴酒可不会违背这一条法则,同样,也不会为了迁就别人而错失行动时机……” 说着,贝尔摩德脸上露出微笑,语气轻快和缓,似乎还在调侃,“那我可不管你了,这种耍手段、试图藏匿组织清理目标的人不多见,那一位也有些生气呢,这场戏剧性十足的宣判,不去看看太可惜了,我是怎么也要去凑个热闹的。”
试图给拉克一个心理暗示。 要是拉克以后知道自己身边藏了个叛逃者,说不定会担心前人的惨痛结局降临自己身上,从而有所顾虑呢? 拉克也该知道那一位的谨慎,就算不是有意,那一位也可能会怀疑。 只要拉克在上报的时候犹豫一下,她就有机会引导。 至少,雪莉不能以小孩子的形象被组织其他人发现,要是拉克发现了,也得想办法让拉克出于顾虑或者别的原因,先把事情瞒住,不然工藤新一那小子搞不好也得没…… 她,天天想着为工藤新一那小子未雨绸缪、无时无刻不想算计拉克,真的很辛苦。 “没关系,”池非迟嘴角扬了扬,转瞬即逝的笑意冷淡,放轻的声音透着意味残酷的期待,“就算我赶不上,也能拜托其他人帮我录一段猎物挣扎的录像,事后能看一场行刑现场的转播。”
贝尔摩德:“……” 也对,只要不暴露重要信息,其他人肯定很乐意帮忙录段视频,拉克这热闹凑得还真是……千方百计、不畏艰难! 不过这么一来,她又觉得,就算拉克发现了雪莉的身份,也不一定会因为后果而有所顾虑。 因为拉克对组织的忠诚还有可怕的外力影响,因为拉克心理扭曲,因为拉克丧心病狂…… 所以,到时候拉克说不定会愤怒,打了鸡血一样,想揪出身边欺骗自己的人再全部弄死? 她,屡次感觉算计拉克无望,又不得不为了工藤新一那小子的生命安全而打起精神来,真的很辛苦。 …… 翌日。 池非迟一大早就找了个律师,先去了刚落成没多久的堂本音乐厅,找准备排练的秋庭怜子汇合,谈应付警方的事。 “我想再向您确认一下,之前堂本音乐学院的爆炸案中,受伤住院的河边奏子小姐在爆炸当天,跟您发过邮件,说自己要去听死在爆炸中的水口先生、连成先生演奏,到时候会跟您说自己的感想,而在爆炸前夕,她又给您发过另一封邮件,说的是跟一群不懂声音差异的外行人无法共事……” 休息室里,池非迟陪秋庭怜子坐在一个中年男律师对面。 男律师重复了本子上的记录,抬头看着秋庭怜子,确认道,“在此之前,您和她的关系怎么样?经常联系吗?”
“联系并不频繁,虽然是她竭力推荐我参加音乐厅的首场演出,”秋庭怜子看了池非迟一眼,“但我们之间的联系,还不如我跟池先生联系得多。”
“也就是曾经同毕业于堂本学院的同学,关系还算好,但并不算特别要好……”律师顿了顿,“算是交情一般的朋友,可以这么说吧?”
秋庭怜子点了点头。 “那您跟在爆炸中死亡的水口先生、连成先生关系怎么样?曾经有什么交集吗?”
律师疑惑看着秋庭怜子,“或者说,我想知道警方为什么一直纠缠着找您问话,他们想从您这里得到什么消息?”
秋庭怜子皱了皱眉,“您这样跟警方盘问我,又有什么区别?”
“我是和您站在同一阵线的人,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希望您能把真实情况告诉我,既然是由我去代替您跟警方沟通,我就要知道警方会问些什么问题、真实情况如何,”律师心平气和地劝道,“如果您相信我,在首场音乐会结束之前,我保证警方不会再找上您。”
秋庭怜子低下头,皱眉沉默着。 池非迟起身问道,“我先回避一下?”
“不用,”秋庭怜子忙抬头阻止了池非迟,迟疑了一下,看向律师,脸色冷淡道,“我曾经很讨厌那两个人,恨不得他们马上死掉!”
池非迟重新坐下,准备旁听。 秋庭怜子叹了口气,“三年前的一月,他们和其他人在聚会上,给我当时那个不会喝酒的未婚夫灌酒,之后我未婚夫失足坠崖,我是怨恨过他们,不过我最喜欢的歌是一首宽恕之歌,听着这首歌能够让我平静下来,我之后想想,还是决定忘记那份厌恶和仇恨,时光那么短暂,又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三年前,河边奏子小姐是他们中的一员吗?”
律师正色问道。 “不是,”秋庭怜子摇了摇头,“剩下两个人,虽然都是堂本音乐学院的毕业生,但跟河边奏子小姐没关系,河边奏子小姐是个骄傲的人,只是因为我跟她同样有绝对音准,她才会跟我联系得多一些,爆炸案我完全不知情,至于是不是跟三年前的事有关,我也不确定,只是看到那两个人的名字就特别注意了一下。”
律师缓和了神色,对池非迟说自己的想法,“这么看来,那起爆炸案不一定跟三年前的事有关,至少警方暂时还无法判断,我也是一样,除非剩下两个人也出了事……不过呢,由于河边奏子小姐只是受伤,那两个人却死了,警方也可能会调查到相关的恩怨,到时候,我会把秋庭小姐的想法转告警方,如果警方想要找秋庭小姐了解情况,我可能还会联系秋庭小姐,就算警方怀疑秋庭小姐有作案的可能,在他们拿不出证据之前,我都不会让他们打扰到秋庭小姐的。”
“这次事件发生之后,我的状态已经受到影响了,”秋庭怜子抬手扶额,无奈笑了笑,“虽然我是不会因为这个而发挥失常,可是总是会想到三年前的事,心情一直好不了……” 律师点头,“我会跟警方说,得知发生了爆炸案,您的心情也很沉重,不希望再被影响到状态了。”
“不……”秋庭怜子抬头看律师,迟疑着道,“我不是不愿意配合警方调查,只是情绪不佳导致思绪有些混乱,只是……希望在这段时间能够冷静一下……” “有逃避心理,不愿意去想三年前的事,也担心自己状态出问题,”池非迟一针见血地揭穿了秋庭怜子的真正想法,“等调整好了,很乐意配合警方调查。”
秋庭怜子一愣,瞥了池非迟一眼,无语道,“看来我最近的思绪确实不怎么清晰,不过你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有着绝对音准、演唱从未出错的女高音,居然会因为三年前的私事而担心自己演出迎来第一次疏漏,说起来实在太丢脸了。”
池非迟点头,平静脸评价,“很有损你高冷大方的形象。”
秋庭怜子很想翻白眼,不过出于印象考虑,还是忍住了,对律师坦白道,“差不多就是这样,我担心状态被影响,也担心自己是胡思乱想,才想到三年前的事,说出来会给警方误导,还会让警方调查我、或者一直找我了解情况,那样的话……” “我知道了,那样会更影响您的状态,您现在还能够稳住,但不代表想三年前的事想多了,就不会影响您的发挥,对吧?”
律师失笑,起身道,“警方跟音乐厅约好,会在早上九点过来,对吗?看时间,他们应该快到了,那接下来就请交给我,您专心准备演出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