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来回答吧,”非墨坐在天台上,转头看着狼花和泽田弘树小不点,“你们每个人问我一个问题,之后换京花小姐来回答我和小树的问题,最后是小树来回答,怎么样?”
狼花笑着点头,“好啊,那就让小树先问吧。”
“我想想看……”泽田弘树装模作样地想了想,“哥哥以前有欺负过别人吗?”
狼花:“……” 这个小不点玩得很认真嘛,居然问出这种问题来。 据她了解,大部分小孩子就算欺负过别人,也不会承认的。 非墨说了实话,“欺负过。”
狼花突然好奇起来,见非墨不往下说,出声问道,“那么,我的问题是,小墨为什么欺负别人呢?”
隐匿阵里,池非迟和小泉红子默默吃瓜。 这个问题问得讲究。 如果问‘你欺负过谁’,对方完全可以用‘一个讨厌的人’、‘同学’这类含糊的答案蒙混过关,但如果问的是‘为什么欺负人’,回答就要提到对方怎么样、自己怎么样,哪怕不知道被欺负的人的名字,也能把事情了解个大概。 简单来说,后一个问题会比前一个问题获得更多的信息。 这三个人是真的在认真玩游戏啊。 “那我说说我上一个欺负的人吧,”非墨面不改色道,“那天我在外面晒太阳,突然看到一个男人走路很张扬,所以我就忍不住对他恶作剧了一下。”
他欺负过的动物很多,欺负过的人也有不少,有时候仅是无聊或者看某个人不顺眼,突然想薅一下那个人的头发,所以他只能挑最近的一件事来说。 “因为对方走路张扬……”狼花有些惊讶,没想到眼前看似稳重的小鬼居然这么皮,“小墨居然这么调皮吗?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呢,不过作为哥哥,小墨一定要做好榜样,不可以乱欺负人哦。”
“我尽量控制分寸……”非墨很实诚地暗示自己做不到,转开话题,“轮到京花小姐回答问题了,还是让小树先来问吧。”
狼花有些无奈地看了非墨一眼,低头看着怀里小不点的头顶,“好吧,小树有什么问题想要问我吗?”
“我想问……”泽田弘树还是假意思考了一下,才道,“阿姨来京都做什么呢?你刚才没有告诉我们。”
“我是休假期间来京都旅游的,”狼花笑着说了符合自己当前形象、气质的谎言,“平时工作很辛苦,难得有连休,我想利用这个时间到京都来好好放松一下。”
“接下来该我来问了,”非墨神色认真地问道,“京花小姐,你以前有没有因为撒谎而付出过自己难以承受的代价?”
“这个问题……”狼花觉得这个问题跟自己问那个问题一样鸡贼,“你就这么肯定我以前说过谎吗?”
“如果把世界上每天诞生的谎言,平均分配到世界所有人头上,每个人都会分配到三个谎言,”非墨一脸肯定道,“这其中,有着一整天都不会跟人说话的人,还有着不会说话又还懵懂的新生儿,也就是说,有人每天说谎的次数超过三次,甚至高达十次、二十次,才会让世界每天诞生那么多谎言,一个智商正常的成年人,几十年生活在人群里,不可能一次谎都没有说过。”
“这么说也对,”狼花点头默认了自己以前说过谎,“你的问题是有没有因为撒谎而付出过难以承受的代价,我想应该有吧,应该是我很小的时候……” 泽田弘树小不点拽着狼花的右手暂时松开,用外套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孩子手掌大的笔状物,将之凑到狼花手背上,按下了上面的按钮。 “呲——!”
狼花对怀里小不点的动作根本不加防备,正琢磨着怎么编造一个让别人能够接受、让小孩子觉得正常的‘说谎经历’,突然感觉手背一凉,耳边也听到了奇怪的电流声,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往后仰倒,在后脑勺接触地面前,看到了某个小不点右手里拿着的黑色笔状物,喉咙间挤出细微的声音,“你……” “你怎么这就动手了?”
非墨站起了身,有些不满道,“接下来还有我们问你的环节,游戏还没有结束呢。”
狼花还没有失去意识,只是浑身麻木得没法动弹,耳朵里似乎也有呲呲的电流声,将她好不容易集中起来的思绪又绞得粉碎。 “可是她对我说谎了啊,既然有人不遵守规定,在没有完成惩罚之前,游戏也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了吧?”
泽田弘树收起了电击器,转头看向瞪大眼睛躺倒在地的狼花,婴儿肥的脸上依旧显得无辜而无害,“不过我已经调大了电量,没想到她居然还有意识,如果你认为我们要把游戏进行到结束,那就等你们问完我再进行惩罚环节吧。”
“你别想逃过回答环节……”非墨从口袋里翻出药盒,取出一颗胶囊,走到狼花头侧蹲下,把胶囊塞进狼花嘴里,“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泽田弘树拿起狼花放在一旁的饮料瓶,把瓶里饮料灌进狼花嘴里,大大方方道,“你问吧。”
非墨起身把药盒装回口袋里,看泽田弘树的目光带着一丝好奇,“如果抛除人际关系上的问题,也就是说,不算上失去重要的人这种可能,只集中于你自身,你最害怕的事物是什么?”
泽田弘树皱眉道,“程序没有响应……那是来自外部的问题,最麻烦了。”
非墨:“……” 作为一个网络幽灵,这个答案没毛病。 他不害怕这种情况,但用电脑时也很讨厌‘程序无响应’这句话。 “咳……”狼花被持续灌进嘴里的饮料呛得咳嗽。 “啊,抱歉,”泽田弘树把饮料瓶放下,停止了灌饮料的动作,“我忘了。”
“咳咳……”狼花躺在地上又咳了片刻,感觉呛进鼻腔的饮料咳了出来、糊了一脸,同时发现自己脸部的麻木有所缓解,眼底闪过一抹阴毒,很快收敛起来,借着眼里因咳呛逼出的泪光,让自己显得可怜兮兮,艰难出声道,“你们……给我吃了什么?”
“肌肉松弛药物,”泽田弘树回答着,把空饮料瓶放在一旁,“虽然剂量不是很大,最多让你感觉浑身使不出力气,不足以致死,但等药效彻底发挥出来之后,你大概会有呼吸不畅的感觉,一会儿不要被那种感觉吓到,要注意保持呼吸哦。”
“为什么……”狼花渐渐找回了拥有身体的感觉,却还是没法动弹,只好继续躺在地上,“为什么要这么做?”
看着视线里两张幼圆稚嫩的脸庞,她怀疑自己遇到了两个心理扭曲的小孩子,就是很多恐怖电影里会有的,那种小小年纪却无比邪恶或者认知存在大问题的变态小鬼。 “你提问的机会已经用掉了,第一轮游戏结束,我可以选择拒绝回答你的问题,”泽田弘树一本正经道,“接下来是惩罚环节,等惩罚环节结束之后,才能开始下一轮游戏。”
“惩罚?”
狼花有了不好的预感。 “之前不是说了吗?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非墨看向泽田弘树,“不过,我身上没带针……” “等、等等……”狼花忙道,“我没有说谎!”
“阿姨,你确实在说谎哦,你来京都,真的是为了度假吗?”
泽田弘树看了看空旷开阔的天台,“红子小姐,你还在吗?能不能帮我们弄一些惩罚道具出来啊?”
小泉红子从隐匿阵法中走出,一脸无奈地走上前,“你们真是恶趣味啊,我可以帮你们弄来针,不过需要一点时间。”
“我们也出去看看,”池非迟用温润男声招呼了水野雄一声,也走出了隐匿阵法,伸手从黑袍下把一包缝针丢向非墨,“我这里有十根,可以先让你们应付一下。”
“你……”小泉红子无语转头问池非迟,“你随身带着这个东西做什么?”
“应急,以免流落荒岛而没有缝兽皮、做帐篷的工具,”池非迟道,“必要时还可以当武器。”
非墨接住了池非迟丢来的一包针,低头仔细点了一下,“没错,是十根,那么现在还差九百九十根针。”
狼花没法起身,也没法看到从一旁过来的是什么人,心里咬牙感慨自己今晚遇到了一群死变态,直到水野雄走到身旁、出现在视线中,脸色才骤然变了变,“是你!这一切都是……你谋划的……对吗?”
水野雄看到狼花,心里自然愤恨,但面对狼花时,也知道怎么才能让狼花更难受,神色平静道,“这位小姐,我不认识你,你又怎么能说是我谋划了什么呢?只是孩子们想跟你玩游戏,你触动了惩罚条件,他们想对你进行一些惩罚而已。”
狼花懵了一下,但想到泽田弘树一口咬定自己说谎的态度,猜到自己的身份恐怕已经暴露了,也不再伪装下去,嘴角勾起恶意的笑,“你真的不认识我吗?十三年前,我用匕首刺进阿信那个傻子胸膛的时候,他还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问我为什么呢……” 池非迟立刻察觉到狼花想要做什么。 现在激怒水野雄,对狼花似乎并没有好处,却可以辨别他们之中谁的地位最高! 按照过往恩怨,水野雄是最有可能主导复仇行动的人,同时,也有可能是地位最高的那一个。 要辨别地位最高的人,一般是想用攻心战术、挟持那个人脱身,或者死也要带走让对方感觉最疼的一个人。 在这种情况下,难道狼花还有反击能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