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非墨的课桌,池非迟又打量起非墨附近的学生。 从非墨的前后桌安排,也能看出班主任对新转校生的安排很用心。 前桌男孩记笔记的态度很认真,但看笔记的内容和字迹、看文具的选择,也不是那种较真刻板的完美主义者,把这样的孩子安排在新生身边,只要老师交代了‘要照顾一下新同学’,这孩子一定会照做。 在新生学习进度跟不上、不适应时,一个认真学习、又有心帮助同学的前桌,一定会和新生有话题可聊,很快交上朋友。 如果新生学习不错的话,跟这个男生想必也会很有共同话题。 后桌女孩扎着马尾,以衣着、文具选择来看,和很多小女孩一样喜欢可爱好看的东西,属于温和中偏外向的类型,没有消费奢侈的迹象,更不像一个班霸。 女孩也会记笔记,不过记着记着就在笔记旁画起了可爱的小人,这种性格再加上长相可爱,在班里应该也是有人缘的女孩子,有这样的同学在新生身边,容易让新生一来就感觉到来自同学的善意,也方便新生通过女孩跟其他同学建立联系。 至于和非墨座位隔了过道的那个男孩,看衣着打扮,应该比较喜欢足球之类的运动,精气神也不错,不经意看着其他同学时,目光没有什么恶劣的情绪,不时好奇地看一眼非墨,在看到窗外停了一排乌鸦之后,瞪大眼睛盯了半天,心神不宁地左右看同学,完全就是想找人说‘外面有乌鸦’这件事又拼命忍住、只能看看其他人有没有发现的模样。 初步判断,这也是一个好相处的孩子,大概率会对新生热情一些,但隔了一条过道,有一定的空间距离,这么一个热情的同学在附近,也不会让新生有压力。 有这种安排在,只要非墨没有脾气恶劣到让人失去耐心和善意,怎么也能跟同学有一些基本的交流和沟通,就算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也会有一些说得上话的同学。 虽然后续同学关系还要看以后的情况,看非墨自己怎么做、有没有遇到特殊事件、老师面对学生矛盾时是否能够站出来并解决问题,但有这样的安排,总归是个不错的开端。 除了老师、同学的问题,再就是非墨的课业…… 教室里,非墨不时侧目留意停在窗外的鸦群。 看到某只紫瞳小乌鸦用沉静得没有波澜的目光扫视教室、观察学生,他就能猜到主人多半是在分析他的处境。 他对那种目光很熟悉,只是习惯了那双眼睛出现在主人那张人类面孔上,骤然看着一只雏鸟乌鸦有着这么一双眼睛,果然还是……很奇怪! 池非迟隔着窗户玻璃看非墨书本上的笔记。 字迹不是特别端正,但不至于歪歪扭扭得没法看,属于正常人的范畴。 写字过关。 看老师的板书内容,这一节应该是日本小学的社会课,内容主要是历史和地理,而非墨没有大段大段记笔记,只是画线加上一些重点字词的记录。 状态比较放松,而且记录的重点都很精准,看来非墨的社会课业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非墨顶着池非迟的目光,硬着头皮记笔记。 他家主人用那种扫描仪一样的目光,看他的笔记内容、盯着他拿笔的手,他实在有点吃不消。 教室里,年轻男老师讲课讲得差不多了,让学生分组交流。 在更多孩子发现窗外鸦群之前,池非迟带头飞向了楼顶。 非墨心里松了口气,但没一会儿,他发现某只紫瞳小乌鸦、某只他以前亲自任命的队长鸦、某只让非赤缠在身上的大乌鸦又飞了回来。 三只乌鸦一条蛇,找了一个身影可以被窗帘遮挡大半、又能看到他的位置停好,继续围观他上课。 非墨:“……” (; ̄◇ ̄) 以前只有他带鸦群去围观的时候,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成为被围观的人…… “水野同学……” 年轻男老师趁着学生讨论时间,到了非墨座位旁。 非墨回神,就像一个懂事守礼的学生一样站起了身,才向男老师投去疑惑的目光。 “你是今天才转学来的,对吧?”
年轻男老师笑了笑,发现非墨没有排斥或者紧张的反应,似乎也松了口气,语气也更从容了一些,“因为你在课业进度过半的时候转学过来,所以我想问问你,能适应班里的学习进度吗?”
池非迟默默观察,默默分析。 这是一个比较敏感的人。 大概是当老师还没多久,这个男老师的在面对一些工作时,心里还有些紧张,会担心自己做得不好…… “入学之前,我简单了解过课业内容,四年级社会课的内容,是世界陆地与海洋的板块位置,加上其中一部分国家的位置和环境、简单的日本历史,”非墨回答的态度很认真,“都是一些粗浅的基础知识,我可以跟上大家的进度。”
男老师被非墨那一句‘粗浅的基本知识’噎得不轻,偏偏非墨总结的没有任何毛病,以他成年人的眼界来看,那些知识确实只是简单介绍,只是这些话由一个小孩子说出来,让他感觉很微妙,“那就好……嗯,水野同学的国语课业应该完成得也很好……” 不然说不出‘粗浅’这种犀利但让他心里认同的评语来! “对了,”男老师说着,又想起自己还不太了解非墨以前的情况,“水野同学转学过来之前就读的学校是……” “我以前在美国上学,”非墨道,“不过我父亲是日本人,所以国语课业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是吗,”男老师又悄悄松了口气,笑着道,“抱歉,开始上课的时候,我没有及时了解你的情况,因为我想你在上一节课应该已经跟同学们做过自我介绍了,如果在这一节课上,我再询问你的情况的话,可能会让你感觉不自在,所以才趁着其他同学做小组讨论的时候,来跟你聊一聊关于你的事……” “内海老师真是一个温柔又有耐心的人,”非墨直接一句夸奖砸过去,心里却琢磨着尽快终止话题,“如果您想了解我的情况,可以随时找我,当然,如果我以后在课业有弄不懂的地方,也想向内海老师请教,希望您到时候不要介意。”
“我怎么会介意呢,随时欢迎!”
男老师笑着回应,想想好像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又道,“那你们继续讨论吧,如果课业进行到世界各国那一部分内容,我希望水野同学能跟大家分享一下美国的见闻。”
“是。”
非墨颔首,在男老师转身之后,重新坐了回去。 窗外,非赤小声感慨道,“这个年轻老师根本不是非墨的对手嘛……” 池非迟:“……” 没错,刚才交流的节奏全在非墨掌控中,他甚至能想象到男老师头上冒出‘好感度+1+1+1’的字符。 说‘对手’或许不太恰当,但如果非墨和老师起争执,这个男老师很难管得住非墨,非墨反而可以把老师拿捏住。 教室里,后桌的女孩在老师离开后,好奇问起了自己感兴趣的事。 “水野同学,你是从美国转学来的啊,在那里上学和日本一样吗?”
和非墨座位隔了一个过道的男生也忍不住带着后桌凑来,压低声音道,“是啊,海洋有什么可讨论的啊,你跟我们说一下你在美国的故事吧。”
前桌男孩心虚地看向刚离开没多久的老师,“可是老师……” “之后课业也有相关内容,就当是提前学习了。”
非墨一句话让前桌男孩没那么纠结,也让其他孩子纷纷附和。 为了在水野家询问美国经历时能够对答如流,他早就让方舟找了不少美国的资料,还有一些集中在某地区的民众生活琐事,连那里有某个教堂、里面有几个神父,都能说得一清二楚。 小孩子只想听一些新奇的东西,应付起来也简单。 …… 八分钟后,一节课正式结束。 由于不想对不起某个年轻男老师,非墨在说风闻趣事的时候,还顺便把海洋的大致划分给几个孩子理清了。 孩子们听得意犹未尽,在课间休息时间也拉上非墨继续说,哪怕非墨提到自己想去洗手间,邻座男孩也热情地表示‘我也去’,让非墨被迫解锁了‘和同学结伴去厕所’的校园成就。 直到午饭时间,非墨才找到了脱离孩子群的机会,一个人溜到了教学楼天台上。 天台上,十多只乌鸦分食着自低年级小孩子那里诓骗来的面包和零食,而某只紫瞳小乌鸦和某条蛇只待在水泥台上看,并没有参与乌鸦们的聚餐。 非墨顺手拉上了天台门,动身走向紫瞳小乌鸦待着的水泥台,“您不跟大家一起吃东西吗?”
“我试过,我的食量跟人类形态下差不多,乌鸦体型一次却只能啄一点,”池非迟解释道,“这样不知道要吃到什么时候才能吃够,不如等回去之后再吃。”
“您在乌鸦形态下,能尝到食物的味道吗?”
非墨好奇问道。 池非迟回想着刚才啄东西时的感觉,“能闻到食物的气味,但尝不出食物的味道。”
“我在乌鸦形态下也一样,”非墨靠到水泥台旁边,语气感慨,“所以变成人类之后第一次品尝食物,我真的很惊讶,没想到能够尝到那么美妙的味道,难怪人类总是热衷于挖掘各种不同类型的饮食……对了,您来学校是想……” “想看看你适不适应学校生活,现在看起来,你和老师、同学老师相处都不会有问题,”池非迟说完,看着非墨正太询问道,“不过课业……你会有压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