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亲事(1 / 1)

皇家的宴,总归不是,当真仅仅为了吃喝的宴。

一屋子的人,心里头都装着各自的想法,却又都不敢表现出来。

“胤儿的事儿,定下了。接下来,咱们就说说渊儿的事吧。”皇上说着话,看了看玄渊,见他紧抿着唇,许是因为在边关待的久了,玄渊身上,总归是有种坚毅的冷然。

“咳咳”

也许是因为父子二人,相处时日不多,说到玄渊的时候,皇上看来,还颇有些不自在。

“朕想了,渊儿年纪大了,本不好再找人家。但,朕想起,曾大人的小孙女,今年也该有二十了吧?”皇上的话,让许多人都提紧了气。

当然,最为紧张的,要以玄渊为首,与年阶对视一眼,年阶微微摇了摇头,那意思显而易见,切不可轻举妄动。

“回皇上,素之已经双十年华了。”

曾志帆回到,他虽然年事已高,但精神矍铄,倒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皇上点点头,伸手摸了摸上嘴唇留下的胡须,略作沉吟,“朕记得,之前是与年家定了亲的?”

皇上这话一出,众人都有些尴尬,一时间,竟不知该何人开口。

年寻硬着头皮,“回皇上,是有过,因臣子混账,故而辜负了曾小姐和曾大人。”

年寻是武将,说不出漂亮话来,这已经是他的极限。

曾志帆却连忙摇了摇头,“年大人言重了,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如何也不该再计较。”

年家悔婚一事,当年本就闹得满城风雨。八壹中文網

堂堂大学士曾志帆的孙女,被年侯世子,临时退婚,要说不生气,那也是假的。

正是因为那场退婚,曾志帆特意请了圣旨,四处办学,带着因为退婚之事,伤心不已的曾素之,四处游览名胜,调节心智。

而曾、年两家,也正是因为此事,这几年都不曾往来。若不是曾素之自己看得开,这一次愿意回京,还参加了年家长孙的周岁眼,这曾、年两家的心结,只怕就此结下了。

毕竟一个女子,被退了婚,闹出此等大笑话,谁能轻易放过?

索性曾素之不是普通女子,她打小便饱读诗书,又不拘泥于诗书,行事大方,倒也未曾让曾、年两家关系太过僵硬。

皇上又饮了一口茶,“这曾家小姐,是贵妃的小侄女,说来与朕也是带了些亲,你们倒是舍得这门亲事。”

皇上话里的意思,大家都有些不太懂,这事儿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如何皇上这个时候,想要兴师问罪?

“皇上,是臣子无福。”

年寻只有顺着皇上的话说,谁让悔婚的,是自己儿子呢?白白糟践了别人姑娘,也怨不得皇上说了。

“呵”皇上轻笑一声,“是了,你家那小子,没娶素之,是没得那福气。朕决定了,将她指给渊儿,做我皇家的媳妇儿!”

皇上话音刚落,玄渊便直愣愣的站起来,那神情,到是与方才的玄胤颇像是两兄弟。

“父皇!”

“皇上”年阶忽然也跟着站起来,在儿皇子开口前,率先到。“皇上慧眼识人,臣,恭贺二皇子!”

“哈哈哈哈……”

皇上颇为高兴,完全未曾注意到玄渊的表情,听着年阶恭维,心情倒是越发的畅快。

年阶不停地给玄渊使眼色,玄渊终究是忍了又忍,才终于道,“儿臣,谢父皇赐婚!”

玄渊比不得玄胤,他有受宠的母妃撑腰,就算一时任性,那也无伤大雅。

但是玄渊就不一样了,在这宫里,他本就孤身一人,情绪若是控制不好,招来的,也只会是嫌恶。

大殿外,匆匆有人来,“皇上,惠嫔娘娘求见。”

惠嫔,这个在宫里就像是不错在的女人,皇后与贵妃几乎都快忽略她的存在了,两人颇为诧异,纷纷看向皇上,只瞧着他脸上的神情,千变万化,纷繁复杂,终究最后微微皱了皱眉头,“请她进来吧!”

惠嫔,在这宫里,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呢?

独自有一间小院,明面上被皇上嫌弃,轻易不得出。但是宫里应有的份例,却是一分不少,从不曾有过苛责。

皇上看起来是不喜欢她的,但是也只有皇后看得出来,皇上的心里,还是有惠嫔的一丝地位,不然,哪里会不许宫人苛待?

这后宫里头,若不是皇上示意,又有几个不受宠的妃子,可以过得那般悠闲自在?

惠嫔穿着一袭湖蓝的衣衫,款款而入,脸色略微施了粉黛,要说气质高贵,她是比不得皇后,要说美艳动人,她又比贵妃差了许多。但偏偏她就像是一潭泉水,她就是站在那里,也让人如同春风拂面,泉水浸心。

惠嫔当年是侍书女官,在宫里当差,与皇上阴差阳错,同了房。偏偏也就那一次,就有了二皇子,还是与皇后一同有孕,如何也是算的好命的。

“你出来做什么?”

惠嫔施施然行了礼,眼神淡薄如水,似乎看不见半分波澜。

“听说皇上今日在为二皇子指婚,臣妾,便想着来看看。”惠嫔看了看二皇子,嘴角微微上翘,只二皇子却硬生生地别过了头,看也不看自己的母妃。

这惠嫔娘娘来的出乎众人意料,就连皇上也是未曾想到的,“怎么?你还有什么想法?”

惠嫔四下看了看,瞧见年汀兰,直直地朝着她走去。

嘴角微微上翘,一双眼睛,温柔的就像是一缕春风,她走到年汀兰面前,举止优雅的牵起了年汀兰的手,“这孩子,臣妾瞧着便是好的,皇上,是将她指给了二皇子吧?”

满屋寂静,大家都有些尴尬。无人回答惠嫔这话,到是皇后见着她,仿佛是见到了仇人,一双眼睛,盯着她,恨不能将她看穿。

“惠嫔,皇上方才,将曾家小姐指给了二皇子,你这话,莫不是在质疑皇上的决定?”

皇后并没有给惠嫔半句好话,言辞间的恨意,显然易见。

年汀兰看着两人之间,风潮暗涌,这其中,到底有何渊源,实在是个谜团。

许久,惠嫔才幽幽开了口。

“皇上,皇后,臣妾这是头一回出殿门,臣妾这第一件事,便是想要为二皇子选一个称心合意的正妃,还请皇上、皇后成全。”

惠嫔的声音很是温柔,就那轻飘飘的声音,却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消失一般,落在众人的心上,显得有些异常的沉闷。

年汀兰心里的疑惑更深了,头一回出殿门?第一件事?这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或者说,皇上与皇后,到底又与惠嫔之间有什么秘密?

凭什么?惠嫔可以这样不卑不亢的,“请求”皇上、皇后成全二皇子的心意?

最要紧的是……

“好,朕答应你!将年家嫡女与曾家嫡孙女,一同指婚给玄渊”

皇上一口应下,几乎是没有加以考虑。

年汀兰看着三人之间的气氛,又看了看玄渊对他母妃的态度,这宫里的事儿,果真是复杂得很。

“多谢皇上,多谢皇后成全。”惠嫔放下年汀的手,向皇上皇后道了谢。

继而又看了看二皇子,见着他不愿搭理自己,便转而又对着年汀兰笑了笑。

褪下左手上带着的碧绿镯子,将它顺势戴在年汀兰手上。

“日后,我儿便拜托你了。”

所谓高深莫测,便是这个时候年汀兰对这个惠嫔娘娘最为恰当的感受。

她来的突然,走得也干脆,仿佛方才只是众人一场梦境。

她来了,她又走了……

玄渊连脚步声都未曾听见,忍不住看过去的时候,她已经只留下了一个湖蓝的背影。

一场午宴,以皇上黑着脸结束,年汀兰如今被指给了二皇子,自然也就没了再在宫里住下去的理由,是要与父兄一同出宫的。

只是年汀兰这眼睛里,看到了太多以前没有看到的事儿,这心里,对这个惠嫔是越发的好奇。

再说玄渊,得以心想事成,本该高兴的。却不知为何,他忽然有些心疼,自他有记忆力以来,惠嫔从未出过那道殿门。

哪怕自己小时候被人欺负,跑到她的殿门去求她,也不能将她求出来。

今日,她却不请自来,说着那些奇怪的话,让玄渊心里颇为不安。

年汀兰坐上了年家的马车,心里打定了注意,明日一早,便得去杏林斋,找到墨卿桑,她倒要问一问,这个惠嫔娘娘,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年家的马车缓缓驶离皇宫,站在高墙之上的皇上,收回了目光,冲着身边的人问道,“惠嫔是怎么知道赐婚这一事的?”

皇上特意将此事压下,端午节的时候,都未曾提及,如何偏偏这般巧,今日这等小宴上,能被她给知道了?

“回皇上,惠嫔娘娘昨日只见过年小姐,其余,便无人再有进去过了。”

皇上皱紧了眉头,年汀兰?一个小丫头片子,她能知道什么?

“你的人,得要加紧整治,一个小女子跑了进去,都要事后才发现。这若是有其他人,那还不得将朕的皇宫都给掀翻了?”

皇上满脸戾气,吓得身边人连忙下跪,“是,奴才回去便严加管教,必不能再叫他们偷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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