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越侧头看向张忘,一脸的莫名其妙。<<八{一〔〈(<{中(文网w]ww.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这是什么鬼?大敌当前,你不思如何脱身,说这莫名秒的话做什么?
对面的贼酋,此时此刻,却是一脸震惊的模样。
那些看起来颇为精锐的盗匪们,本来还在吵吵闹闹的叫嚣,此刻也都安静了下来。
两方的人马,一方莫名其妙,一方不知所措,互相对峙着,形成了非常微妙和诡异的场面。
张忘随口一诈,竟然诈出了对方的来历,顿时大喜过望。
正如他先前所想,官军再怎么凶恶败坏,也不敢在长安和洛阳之间抢劫百姓。那么唯一敢这么做的,只有声势是越来越盛,在百姓中名望如日中天的大贤良师张角。
眼下离张角造反还有半年,张角此时派手下出来活动,一来可以试探朝廷底线,二来可以侦测官军虚实,三来可以充实军中钱粮,可谓一举数得。
另外,这些盗贼身穿皮甲,身负弓箭,一副精锐的样子,显然不可能是普通占山为王的百姓,所以张忘才笃定的喊出了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口号,迷惑对面盗贼。
既然赌对了对方的身份,剩下的就是混水摸鱼了。
张忘不允许对方有太久思索的时间,再一次上前几步,拱手叫道:“是波帅在此,还是波帅麾下哪位将军亲临?还请上前一晤!”
这里的“波帅”,指得是黄巾贼豫州渠帅波才,是大贤良师张角手下的得力干将。黄巾起义之初,曾将官军打得落花流水。
张忘的队伍已经进入了豫州地面,所以大胆猜测,来的应该是波才的人马。
那贼酋从马上跳下来,上前几步便来到了张忘身前,喝问道:“你是何人?”
王越生怕张忘有失,也奔上前来,护在张忘身旁。若论单打独斗,京城第一剑师还不曾怕过谁。
张忘挥手示意王越稍安勿躁,随后微微一笑,对那贼酋道:“小子张忘,是荆扬马师的弟子。”
张忘口中的“马师“便是****义。****义乃黄巾大方领,召集荆、扬地区道众数万人到邺,与冀州道徒会合。往来洛阳,联络中常侍封谞、徐奉等人为内应,谋划起兵的事宜。
波才是渠帅,****义是大帅,波才的地位在****义之下。张忘故意冒充****义弟子,就是为了让自己在地位上高人一等。
贼酋的态度果然恭敬了一些,但是依然有些疑惑,问道:“马师弟子,此时应当在邺城辅佐马师训练荆州、扬州和冀州的教徒,为什么会出现在此处?”
“当然是为了打探清楚长安三辅的兵力配置。”张忘一脸理所当然地表情,“你该不会以为举事之后,长安的数万兵马会按兵不动吧?当然了,我来这边,另有一桩机密大事,因不知你的身份,所以不便告知。”
王越在一侧旁听二人讲话,脸色越来越难看,心中也越来越吃惊。等到从张忘口中听到“举事”一词,他几乎都要跳起来了。
他望着张忘神情自若的样子,根本无法分辨他说的是真是假。
张忘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微微眨了眨眼睛,示意他莫要打扰自己。
贼酋见张忘喊出了太平教的口号,言谈中更是透着对波才和****义的熟悉,心中便信了张忘的身份,自我介绍道:“在下张雷公,波帅账下部将。张兄弟有话不方便对我说没关系,请随我一同去见波帅,将此事讲述清楚。”
张忘摆手道:‘随你去见波帅容易,但是如此一来,我的身份就暴露了。你可知我身后那小公子是何人?”
张雷公问道:“是何人?”
张忘压低声音道:“是弘农杨氏,太尉杨赐的嫡孙。”
远处,杨修看着张忘和贼酋亲密交谈,扭头对豆子说道:“我敢打赌,先生又在骗人了。”
豆子瞥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杨修得意道:“他那副有恃无恐的气势和厚颜无耻的面孔,跟骗我的时候一模一样。”
贼酋听了张忘的话,大吃一惊,抬头看向杨修,见他唇红,细皮嫩肉,一身华丽的袍服,心中已然信了大半。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接近太尉的嫡孙,并且千里迢迢带他来洛阳,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张忘比较懂得骗人的技巧,故意引到贼酋自己往歪路上想。人们一般不会轻易相信别人说的话,但是却相信自己毫无根据的推理。
“难道是为了举事之后,弄到朝廷官军的布置和动向?”
贼酋果然不负所望,稍一思索便给出了张忘想要的答案。
“不错,兹体事大,万万不得走漏了消息。”
张忘俯身凑到张雷公耳边,低声道:“他们尚不知我的身份,亦不知道你,我们不妨联手做一场戏,趁此机会往洛阳太尉府送去十几个内应,到时候为我们传递消息。”
贼酋听张忘这么一说,顿时更加相信杨修的身份,因为如果杨修的身份是假的,张忘绝对不会出这样的主意。
张忘附在张雷公耳旁嘀咕了一阵,只听的张雷公连连点头不已。
然后,张忘回过头,召唤杨修到近前来。
在四个精兵的护卫下,杨修莫名其妙地来到了二人身边。
“此乃参军郎将麾下军司马张雷公是也。”张忘胡乱给张雷公编了个身份,冲着杨修使眼色,“他带领官军扮作盗贼,故意奔走于长安和洛阳之间,乃是为了吸引其他盗贼露面,好将其一网打尽。”
“哦,原来如此。”杨修一看张忘的眼色,就知道他在扯谎,很配合点了点头。
张雷公接话道:“小的欲派一队人马,沿途保护小公子去洛阳,又恐回去后,被我家参军郎将责怪,所以能否请小公子书信一封,讲明其中缘由,小的回去后,也好交代。”
杨修看了看张忘的脸色,欣然道:“这有何难,取笔墨来。”
家仆回去取了笔墨,杨修洋洋洒洒写了一封信,递给张雷公。
张雷公拿过来看了看书信的尾款签的果然是杨修之名,对张忘和杨修再无怀疑,因为二人在自己面前根本没就没有串通的机会。
张忘见张雷公彻底上了钩,便开始狮子大张口:“张司马,派一百精兵与我,另外卸下一百套弓箭铠甲,给杨宅的仆人换上,以备不测。”
张雷公闻言吓了一跳,太平教都是些穷苦百姓造反,想凑齐数百人马的装备,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如今一下子送出去百余套,回去波才肯定要砍了自己。
“人可以派,这弓箭皮甲,请恕小的无法做主。”张雷公一脸的为难。
“怕回去不好交代?那就让别人去交代嘛。”
张忘出着馊主意:“太尉平生最爱草莽英雄,见军司马如此威武雄壮,必然会授予你都尉官职。到那个时候,郎将见了你要行礼,哪里还敢跟你要什么交代?”
王越在一旁撇了撇嘴,太尉若是爱草莽英雄,我堂堂京师第一剑师,又何苦千里迢迢跑去华阴卖人情。
张雷公自然不可能去洛阳冒险,连连诉苦,最后只答应给派一百人护送,另外附送十套弓箭皮甲。
张忘答应下来,便带着王越和杨修回到自己队伍中,任由张雷公去挑选人和装备。
张忘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告诫杨修和王越莫要说漏了嘴。
杨修咂舌道:“先生,你连贼人都敢冒充,真是好大的胆子,不怕他们事后找你的麻烦吗?”
张忘撇嘴道:“我要是胆子小,咱们现在已经被人家乱刃分尸了,哪里还顾得上以后?”
豆子疑惑道:“为什么要他们派兵护送呢?有他们在身边,不是很危险吗?”
“不让他们派兵护送,怎么能打消他们的疑虑?你真以为贼人那么好骗?”
杨修咬牙道:“派一名精卒提前去洛阳报信,让我祖父派兵接应,将他们都抓起来。”
张忘狠狠瞪了杨修一眼,“看到我身后这百余口人了吗,我每个月要给他们三十几万的工钱。你把这送上门来的壮劳力都抓起来,谁给我干活?”
“贼人你也敢用?”
张忘遥遥望向贼人那边,哼道:“敢骗自然就敢用。骗完了,用完了,还要他们感恩戴德。”
与此同时,张雷公召唤了一百名心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他们讲清楚后,补充了一句:“路上都警醒点,仔细打探,如果这一行人果然是太尉的家人,便护送他们到洛阳,不得有丝毫差池。同时尽可能的混入太尉府中,打探消息。”
一个贼人问道:“如果他们不是太尉的家人呢?”
张雷公望向张忘等人的方向,恶狠狠道:“那就全给我宰了。”
百余人的队伍,遭遇了盗贼之后,人数反而增加了一倍,远远看起来,威武雄壮的多了。
张忘拱手和张雷公作别:“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日后再见。”
张雷公意味深长地看了张忘一眼,翻身上马,带着剩余的贼人远去。
张忘等他们的走得不见踪影了,这才长长吁了口气,带着二百余人的队伍,直奔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