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藜扒着夏泊舟肩膀低声说:“课间操,杨青老是悄悄站在你的身后,学生嗤嗤发笑交头接耳呢……”刘藜坏笑吊了吊夏泊舟几眼,夏泊舟眼皮搭下,打个激灵,但她故作镇静,捅了一下刘藜嗔笑:“你胡说什么呢?”
以后她有意拉开与杨青的距离。理智告诉夏泊舟,她要离开这里,这里的天地太小,情感绝对不是这个时候想的。夏泊舟看辛一虹只和同桌说话。她的同桌辛莘父亲和她父亲是堂兄弟,辛莘母亲照顾他们俩姐弟。辛莘母亲看着可怜的姐弟:“真是‘老婆撑伞——阴(公)功’哦,上辈人造的孽要孩子担。你们噢,没经九九八十一难到岸啊。”
夏夜,没在幸福宁静中度满蜜月,忽然被呼啸凛冽的寒风割裂。树枝被推推搡搡,暮色苍茫,天空寂静冰凉。落叶铺积,不时随风起舞,期盼秃头的树丫来年的新芽。辛一虹瘦小的身,踩着孤冷的路,迎着刺脸的风,在黑夜中独行。夏泊舟对辛一虹说:“一虹你的作业做得不错,下课你过来一下办公室。”
夏泊舟把辛一虹叫到小厢房:“一虹你作业做得很好,考试成绩也不错,你的腿特别的长,适合长跑。这次运动会帮你报了名,你要争气哦。”
“嗯。”
辛一虹站着,眼神警惕。“还有,同学们对你都很友善,这次你参加学校运动会是几个班干部推荐的。”
夏泊舟见辛一虹眼睛有了渴望的光芒。“咱们不要背思想包袱,上辈人的事情,小孩无能为力。你做好自己,优秀才会让人刮目相看,老师相信你是出色的。”
夏泊舟帮辛一虹撩一撩刘海。夏泊舟接着说:“要是有谁无知,欺侮你,你告诉老师,老师为你做主!”
辛一虹眼泪在眼眶打转,忍不住的泪珠“巴拉巴拉”掉了下来。夏泊舟用双手帮她擦拭。他们家出事后祖母终日以泪洗面。祖父对着祖母大骂,她和弟弟哭作一团。走出家门碰见异样的眼光,有同情怜悯的,有幸灾乐祸的。祖父母去世,辛一虹两姐弟无依无靠。辛一虹小小的年纪从天上到地下,承受了太多的甜酸苦辣。辛一虹用袖子擦干眼泪:“老师,我一定努力!”
夏泊舟拥抱辛一虹,然后拍拍她肩膀。肢体语言胜过千言万语,辛一虹笑了,一颠一颠地跑了出去。夏泊舟看见辛一虹的童真,心松了。辛一虹跑步得第一,班上同学对她越发友好。訾怀书是个好班长,有威信,她主动邀请辛一虹跳橡皮筋。辛一虹身体底子好,无论是学习和体育都有天赋。夏泊舟在班上表扬她。辛一虹渐渐有了自信融入班集体,不再那么孤独。夏泊舟不想再呆在农村,师范学她也上,见步行步。她准备离开,特地向杨青告别。下午杨青送她到码头。夏泊舟对杨青说:“杨老师,你也先考出去吧,什么学校无所谓,凭你的努力和能力一定会大有作为的。”
杨青的眼神直射夏泊舟。夏泊舟有意避开。她心里有他,但他只是夜晚陪伴她的星星。杨青转向客轮说:“我会考虑的,你要照顾好自己。”
夏泊舟点头。接着她快步登上客轮。红星客轮缓缓开动,夏泊舟向杨青挥手。客轮向江心驶去,江水不断涌起不断下沉。杨青凝视夏泊舟远去的踪影,客轮渐渐变成黑点,他噙着泪水久久不愿离去。客轮颠簸,两岸青山在夏泊舟眼里后退,江湾茫茫一片。大风吹起她的长发,她的心也像江面一样越来越开阔,她要追逐她心中的太阳。夏泊舟走后的那个月,杨青每每傍晚,都到江边凝视江水,凝视远方,天黑他凝视天空那轮明月,明月就是她。你转身,几重倩影,镌在我眸子。孤艇飘霜,在等你的渡口留下忧伤,我把孤独装进月光。水漾星醒,你驮云,向我走近。刘藜写信给夏泊舟:“你害得人家杨青每天傻傻地站在江边……”夏泊舟的心给蛰了一下,既感动又感慨。她与杨青通信,鼓励他前行。杨青为了追赶夏泊舟,拼命地奔跑。当,邮筒的嘴巴,吞进信封的一刹那,魂,跟随邮票飘向远方……彳亍门外 等待邮差。后来,杨青也考入师范学校,分配到一所公社中学……他不断努力,后来调到机关。再后来,他的妻子贤淑漂亮、家境优渥。夏泊舟和杨青一直联系,他们相互鼓励勉励,他们珍惜这种友谊。黄金富大学毕业后,应聘到深圳的德明电子公司跑销售。每个月他拿出一半的钱寄给辛一虹,写信鼓励:“你要努力学习,以你的成绩你是能考上大学的……我在深圳等你……” 辛一虹每每收到来信,心里涌入暖流。黄金富打电话给辛一虹班主任刘藜,刘藜笑着说:“辛一虹一定会考上的,现在年级排名第二。”
“都是你教得好,过年回去去你家拜年。”
黄金富笑道。“你我就不要客气了,以后还等着你的喜糖呢。”
刘藜调侃道。“八字没一撇,你可别吓坏人家小姑娘哦,不然唯你是问!”
黄金富笑道。辛一虹终于考上了花城大学,黄金富亲自送他到学校。黄金富两手提着行李,辛一虹跟在后面。报到完毕,黄金富把行李放到宿舍,才说:“我要赶在天黑之前回深圳,你要好好的,学费我来负担,有什么事情打电话给我。”
送到大门口,黄金富望着辛一虹绯红粉白的鹅蛋脸,刚毅的眼神,吩咐着。“好。金富哥。”
辛一虹望着金富消瘦了脸庞:“金富哥你要注意身体,不要太累。”
黄金贵向她挥手转身离去,她看黄金贵的身影淹没在茫茫的人海之中,才转身回宿舍。过了两三年,辛一虹的弟弟也考上了大学。